至於徐州,處置更易。
沿襲陶謙舊製即可,以徐州人治徐州,令士族與曹豹彼此製衡。
"孟德。"夏侯惇突然離席,鄭重行禮道:"若逸風難伏世族,惇願赴荀氏交涉。"
此言既出,滿堂文武儘皆側目。
夏侯雖非曹姓,實與宗親無異,元讓更是親貴中的翹楚。
他若出麵,便如曹操親臨,荀氏必會鼎力相助。
然則此舉何意?
"元讓兄?"夏侯淵急使眼色,欲拉其歸座又不敢妄動。
你若相助,穎川豈有不定之理?
他可曾痛毆於我!
曹操凝視良久,終未作答。
"元讓何故如此?"
"昔年呂布奪濮陽,若非逸風書信點醒,惇必冒進釀禍。他預判呂軍將撤,囑我堅守勿攻——這份人情,今日當還。"
"此時他事務纏身,正好了結這份人情。"
夏侯惇言語間透著斬釘截鐵的決斷,顯然經過深思熟慮。這位以治軍嚴苛著稱的將領,始終恪守自律準則。平日所得財物多分賞士卒,言行舉止皆嚴守軍規。如今欠下許衡的人情,自然迫切想要償還。
"元讓不必前往。"曹操淡然回絕,"東郡防務更為緊要。當前仍需擴軍屯糧,徐州雖已平定,強敵仍環伺在側。"這番決斷讓宗親將領們都鬆了口氣——作為夏侯氏的中流砥柱,夏侯惇應當坐鎮要地而非衝鋒陷陣。
宴後,劉備與簡雍並肩走在內城街道上。"曹公為何派我管轄豫州?尤其還委以汝南要地?"劉備仍感困惑。身旁的簡雍捋著長須,從容分析:"此舉實為製衡之術。借助外姓官員壓製當地豪族,待兩敗俱傷時曹氏再坐收漁利。不過..."他話鋒一轉,"若能妥善治理,確實可能真正掌握豫州。那個許衡想必也是同樣處境。"
"豫州叛軍不多,隻需安頓民生招撫流民,比徐州安穩許多。我們途經潁川時,不妨拜訪這位許將軍。"
隆冬時節,寒風刺骨。陳群曆經多次求見,終於獲準麵見許衡。此刻他已在府外等候多時。許縣內外傳聞沸沸揚揚,都說許衡排斥士族。而兩位出身商賈的徐州人——孫氏與糜氏,正變賣家產全力支持許縣建設。
陳家人越發心急如焚,接連求見多次,今日總算見著了許衡。
堂上,陳群與許衡相對而坐。
近距離打量這位年輕將領時,陳群心中滿是驚詫——此人溫潤如玉,沉靜如竹,活脫脫像個謙遜守禮的士族後生,日後即便平步青雲,也該是荀彧那般的清雅君子。
誰能想到,眼前人與那個斬殺於毒、手刃張邈、單騎入徐州救曹嵩的猛將竟是同一人?
“大人。”
“嗯,說吧,”許衡懶散地斜倚憑幾,發髻鬆散,還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聽說你求見多時了。”
陳群躬身一禮,徑直遞上竹簡:“在下願效力衙署。這些是往日所撰策論、典籍,及校勘的儒家。”
他不敢再繞彎子。眼下局勢已容不得觀望——再拖下去,許縣怕是再無人記得潁川陳氏。連家中奴仆都開始……
光憑那尚未正式頒布的屯田方略,就已讓百姓雀躍不已。
這位大人雖無士族根基,也無仁政美名,可他手握潑天富貴!兩大家族的傾囊之資,哪還需要什麼虛名?
“哦?求官?”許衡突然直起身,擰著眉頭盯住陳群,“陳兄,早乾什麼去了?”
“如今典農、水利官職全給了寒門子弟,你讓我怎麼跟弟兄們交代?”他煩躁地揮手,“回去吧!”
整整一個月!衙署大門敞開卻無人問津,難不成要他親自登門求賢?
荒唐!
陳群麵色微變,仍穩穩放下竹簡,緩緩道:“潁川士族逾萬,除去奴籍,尚有三千餘人是舊官吏家眷——黨錮之禍罷黜的士人、不得出仕的英才,大人必有用處。”
“既選許縣為根基……”他抬眼直視許衡,“若任陳氏沒落,士子們隻得投奔他處。這損失,您擔得起嗎?”
“你敢威脅我?典韋!把他轟出去!”許衡懶得廢話,直接喚人進來,兩名魁梧侍衛衝上前就要拖走陳群。
誰知這儒生力氣不小,竟掙脫束縛,漲紅了臉再次行禮質問:“主君莫非要在許縣鏟除士族?”
“為何偏偏選中許縣?”
“此地自古貧瘠,雖地勢平坦,卻儘是農田土路,小小縣城何苦為難我等!”
“為何不去潁陰、潁陽折騰?!”
陳氏已經夠慘了。鐘繇、郭圖、荀彧個個身居要職,偏要欺辱我陳家!
老子也要當官!
許衡嫌棄地後仰身子:“你這人怎麼死纏爛打?當初你不給本官麵子,難道還要本官倒貼?”
“難道要本官去求你爹陳紀?哦不——”他突然咧嘴一笑,“該去求你祖父陳寔的墳墓,求他顯靈降場金雨?逢年過節本官帶將士去磕頭上香可好?”
陳群頓時語塞。
眼見對方臉色由紅轉青,許衡猛然拍案:“滾!不願做官就滾!多的是人求著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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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官職?叫你爹來!你還不配!”
這次侍衛再沒失手,像鐵鉗般將陳群架了出去。
待腳步聲遠去,郭嘉方才緩步上前行禮:“陳氏自黨錮之禍後遠離朝堂,如今必生亂象。激怒陳紀,正可逼其出山。”
“屆時安撫百姓,許縣民心自然歸附。陳紀為保家族聲望,定會來見主君。”
許衡卻心不在焉地擺手:“這些都不重要。上次你說陳紀表字是什麼?”
“元方。”
“哈!”許衡突然笑出聲。
郭嘉不解:“主君為何發笑?”
“沒什麼,想起件趣事。”許衡眯起眼睛。
【當夜......
【
典韋宰殺了十頭由糜芳、孫乾運來的豬肉,這些豬是此前兩個月從陳留轉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