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主公示意後,郭嘉踱步沉吟:"兵法雲: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今壽春雖城堅池深,然十萬守軍皆殘兵敗將,強弩之末耳。"
城內守軍士氣低迷,無人願戰,而袁術隻顧在宮中飲酒作樂,奢靡無度,這般作為豈能令將士效死?壽春城陷落已在旦夕之間。
"即便他不開城門,總會有人打開。"
"若臣沒記錯,曹公家族自老太爺辭官歸鄉後,便立下家規,要求族人厲行節儉,以此修身養德。"
曹操頷首。
"確有此事。"
這並非秘密,族中違令者不在少數。單是其父妾室就有數人因奢侈受罰,被貶為仆役。其中一人執意穿戴華服炫耀,最終被逐出家門,沒收所有財物,結局淒涼。
"以儉治家,是為內戒令。"
曹操目光沉靜,嗓音沙啞。
此刻他已明白郭嘉用意,接過話頭:"你的意思是,將曹氏家規傳入城內?"
"以此感化守軍,再施恩赦其歸降,誘其開城?"
郭嘉當即行禮:"正是。但需先經數城,待其膽怯後再行招撫,方能瓦解鬥誌。"
曹操閉目沉思,伸手烤火許久,突然朝帳外高喊:"召所有文官前來!"
"遵命!"
不到片刻,在各營將領催促下,三十餘名文官聚集在主帳前空地,低聲議論紛紛,皆不知突發何事。
曹操又命軍中識字能文者同來。轉眼間彙聚數百人。
他在大帳前命人收集布料、空白竹簡及貴重帛錦,親自書寫家規。從首條戒律到十項禁令,詳述違規親友如何受罰。
文中還記述在這般家訓下,曹操自幼養成節儉之風,從不鋪張。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招兵買馬時與士卒同食共飲,每得好酒佳肴必與有功者分享。
眾人揮毫潑墨,寫了數百篇文書。
文稿內容虛實交織,有誇大其詞者,有信口杜撰者,亦有據實而錄者。
雖非全然可信,卻足以撼動人心。
筆下所述,連自家將士讀來都不禁肅然起敬。
“不想曹氏家風竟如此嚴苛。”
“主公平日確實節儉,除朝會正事外,衣著素來簡樸,未曾見他奢靡浪費。”
“確是如此,還聽聞主公常設宴犒勞將士,與眾人同樂。”
“正因這般作風,主公方能得猛士效死,名士稱頌。”
“想必這些皆源於《內戒令》。”
“曹氏家風理當傳揚,如今書於竹帛,軍心必振。”
四下私語漸起,眾人愈發振奮。
心底湧起激蕩之情,鬥誌頓生——有此明主,賞罰分明、主次有序,必不會負了百姓。
這一寫,便是晝夜不停。
直至次日破曉,曹操方才猛然驚覺——
壞了!光顧此事,竟忘了許衡那小子!此刻他怕是已至合肥!
……
合肥城內。
許衡率軍自後方而來,與典韋肅清周遭關隘後,駐兵城中。
收繳袁術殘部軍械,得糧草若乾,降卒三百。
此地百姓早已逃散,隻剩空城。
許衡令典韋安撫流民,自己則出合肥直抵逍遙津,邀孫策、周瑜赴會。
對岸立著一名身著暗紅長袍的年輕儒將,腰懸佩劍,英姿勃發。
見舟船靠岸,遙遙拱手,靜候許衡現身。
二人照麵,對方當即朗聲道:“在下周公瑾,恭候君侯多時。”
周瑜麵色如常,心中卻暗潮翻湧——
本以為許衡應是虎背熊腰的悍將,不想竟是個長身玉立的儒生?
眉染英氣,麵若冠玉。
負手臨風時,衣袂翻飛,氣度卓然。
原是位翩翩君子,倒與我頗有相似,文韜武略兼備。
周瑜暗自思忖。
江風掠過棧橋,濕潤水汽撲麵而來。許衡大笑著拍了拍欄杆:"哈哈哈!痛快!這半年打得過癮!不過咱們就此打住——江東歸你們,淮南歸我,逍遙津為界!省得嚇得江東小兒夜半啼哭!"
"各取所需,誰也彆占便宜。"話音未落,他忽然瞥見周瑜微微抽動的嘴角。
——好端端的俊朗麵容,偏生配了張不饒人的嘴。
周瑜眼底閃過一絲微妙波動。
"君侯請。"白衣將領抬手引路,指尖不著痕跡地攥緊了孔雀氅。此時江東基業初立,孫策正需經略會稽、柴桑諸地,豈能與曹操交惡?更何況袁術困守壽春,北境烽煙將起......
木棧道在腳下吱呀作響,湍急江水拍打著岸邊礁石。
"君侯洞悉時勢,"周瑜忽然開口,"卻不知如何料定伯符持有玉璽?又怎知公路公有不臣之心?"
許衡腳步一滯。
難道要直言自己知曉後世史冊?他旋即朗聲笑道:"當年文台將軍平定汝南時,曾提及此事。"
周瑜眸光微動——孫堅確在討董後屯兵汝南,深得民心。這般說來,眼前這位汝南豪傑知曉內情倒也合理。想到許氏兄弟在淮汝的聲望,他嘴角浮起笑意:若能招攬這等豪傑......
湖畔木屋裡,親兵奉上清茶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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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舍簡陋,"周瑜執壺斟茶,"待他日廓清廬江、曲阿,再邀君侯痛飲。"
“這些都不打緊,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托於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