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一語驚醒夢中人。
張遼頓時啞然。
說到底,他並不了解許衡,更不解其信中何以盛讚自己為“數十年難遇之將才”。
如此溢美之詞,誰不動心?更何況還實打實送來糧草。
呂布攥著竹簡,指節哢哢作響。五百石軍糧不過杯水車薪,將士們嚼著麥麩望向主帳的眼神都能剜下肉來。
案幾突然爆出裂響,驚得親衛按刀疾退。陳宮盯著地圖上斑駁的墨跡,仿佛那些洇開的痕跡正是他們無處落腳的寫照——徐州城牆高過雲際,曹字旌旗插滿豫州,連袁術那條偽龍都被抽了筋。
"當響馬?"呂布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牙齒,"當年在五原郡殺鮮卑,繳獲的皮甲都比現在體麵。"張遼盔纓微顫,他記得主君說這話時,總愛摩挲那柄卷刃的環首刀。
許衡正踹翻裝胭脂的漆盒,絳紅粉末揚成血霧。親兵們笑得打跌,卻沒人敢說這是從哪個大戶閨閣順來的。校場那頭,新熔的金錠在坩堝裡咕嘟冒泡,映得他眼瞳發燙——袁術宮裡刨出來的金磚,可都烙著傳國玉璽的印紋呢。
"滾一邊去!誰的功勞最大?這些東西就賞給他了,怎麼連肚兜都有?!"
許衡又發現一件古怪物品,頓時火冒三丈。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沒見過世麵是吧!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多拿幾塊帛布,那才值錢呢!
"主公,這是上等綢緞做的,比帛布貴重多了。"郭嘉在後麵小聲提醒。
許衡撇了撇嘴,"哦...這樣啊,那還行吧,哈哈..."他乾笑幾聲,背著手來回踱步,檢視著地上這些戰利品,突然開懷大笑。
"痛快!真痛快!"
"咱們還剩多少糧草?"
"六萬餘石。"典韋甕聲回答。
糧草倒是搶了不少,許多士兵不識貨,覺得扛糧食最實在。一匹馬就能馱幾百斤,來回幾趟就攢下不少。雖然單人力氣有限,但架不住這麼流搬運。
"怪了,怎麼越打仗糧草越多..."許衡小聲嘀咕。
出征前明明隻有三萬石。
典韋和郭嘉不約而同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簡直了。
實在太欠揍。
"主公,孫家和糜家都來信了,願意幫忙銷贓換取軍需馬匹。不知這次要讓哪家處理這批...貨物?"
"注意你的用詞!這是贓物嗎?!"許衡扭頭就瞪郭嘉,"你這毛病怎麼老改不掉?這都是咱們從偽帝袁術手裡繳獲的大漢財產!知道這些錢財要用來做什麼嗎?除暴安良、平定叛亂、匡扶漢室!能叫贓物嗎?這叫天賜橫財!"
郭嘉臉上依舊波瀾不驚。
甚至帶著幾分麻木。
他輕歎一聲,平靜道:"那這批天賜橫財該交給哪家打理?"
"給糜家吧..."許衡咧嘴笑道,"自家親戚總得關照關照。"
"那孫乾那邊..."
"給他升官!他就好這口。"
這批貨物出手後,換來的錢糧軍械,多餘的銀錢正好犒賞三軍。
許衡竟然還能剩下幾千金。
郭嘉拱手道:"還有一事,張遼來信了。"
許衡眼前一亮:"哦?他怎麼說?這可是難得的名將!若能招攬過來就太好了。"
典韋輕咳一聲:"他名氣從何而來?不過是呂布帳下一員將領罷了。"語氣略帶酸意。
看見你當麵誇彆人。
考慮過俺的心情嗎!
算了,俺不在乎。
"他武藝自然比不上你,但他訓練的騎兵實力非凡,行軍速度堪稱第一。"
"那不就能搶得更快了?"郭嘉突然插話。
許衡一時語塞。
轉頭盯著他看了半晌。
郭嘉連忙尷尬地移開視線,岔開話題:"他說能否再資助些軍糧,他們在義成糧草斷絕,恐怕要支撐不住了。"
許衡"嗯"了一聲。
閉目沉思片刻。
"倒也不是不可以。"
"您這是剜肉飼虎。"郭嘉又冷不丁開口,"若被主公知曉,恐怕要被指摘資敵。"
許衡大笑擺手:"無妨,壽春的功勞還不夠堵住悠悠眾口嗎?"
"給!"
許衡負手踱步。
繼而道:"這樣,我給呂布一萬石糧草,五百副兵甲,五百匹戰馬。"
"隻要兩個人——高順和張遼,以此換取這批物資,助溫侯在七縣駐軍甚至行軍。"
"當真?"
郭嘉麵露不舍,如此豐厚的物資隻換兩人。
而且不要他們的部眾,這二人要來何用?
更何況他們跟隨呂布多年,呂布怎會答應放人?
......
義城。
呂布收到許衡來信時,張遼與高順都在場。
魁梧精悍的張遼與充滿野性的高順相視一眼。
"此人是否與我等有仇?"
"為何指名要我二人去換這一萬石糧草?"
高順聲音洪亮,如虎嘯般朝呂布拱手道:"主帥,我追隨您南征北戰多年,曆經大小戰事無數。如今雖逢絕境,但若能用我這條性命為眾將士換取萬石糧草、兵械戰馬,我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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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甘願前往,生死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