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眼中精光一閃:"矯詔!"
夜色深沉,議事廳內燭火搖曳。
郭嘉凝神沉思片刻,頷首道:"如此說來,這些人所求不過是一紙詔書。即便求而不得,隻要掀起事端,便能為各路諸侯提供出兵借口,甚至不惜與司空大人、君侯、荀令君......"
賈詡接過話頭,聲音低沉:"玉石俱焚。"
典韋摸不著頭腦,粗聲問道:"你們在說啥?怎麼又扯上於禁了?於禁出啥事了?"
"嘖..."
"嘖!"
三人不約而同地搖頭歎息,臉上寫滿無奈。
原本肅穆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
許衡含笑擺手:"罷了,諸位且按計劃行事。記住,大漢興盛則我等安泰,我等安泰則大漢更盛!但凡有利於我等之事,放手去做便是。"
是夜,執金吾下令以慶賀為由放鬆城防,隻對往來車馬做例行檢查。天色微明時,出城之人漸多。
城外十裡處暗設關卡,許多身份不明者被截獲。這些人體格健壯,手掌布滿老繭,隨即被押往校事府審訊。經查多為可疑人員,儘數以細作論處。
待許褚叩響曹操府門時,天已大亮。宿醉未消的曹操仍在回味昨夜慶功宴上許衡所賦詩文。
聽完稟報,曹操會心一笑:"妙計。"
他的聲音在空曠庭院中格外清晰:"這才是真正的欲擒故縱。昨夜那首詩,就是要讓董承、楊彪之流寢食難安,借青亭侯之名震懾宵小。"
皓月當空時分,悄然開啟城門防務,撤去崗哨,容外鄉百姓入城同歡。
天色將明之際,於十裡之外設伏搜捕離城者。
"彼輩急於脫身,唯恐城門緊閉盤查,必入我彀中。擒得一人,便可牽連數眾。"
"仲康啊,汝弟可比你機敏許多。"
"倒也是..."許褚憨厚地摸著腦袋,嗓音渾厚:"自幼便常被他戲弄。"
"嗬嗬..."曹操輕笑著拍打他的肩膀,"逸風確有大才,你兄弟二人實乃吾之股肱。"
許褚赧然一笑,謙遜道:"主公宛城壯舉,才真當令人敬服。"
曹操笑容驟然凝固,似是勾起不快回憶,負手快步前行。
"且去校事府。"
提了又提!日日提這宛城舊事!再提信不信吾當場......!
校事府內已羈押三名重傷細作,皆拒不交代來曆。有者情急之下竟妄稱譙郡人士。
許褚隨行稟報現況,言及府中所囚儘皆緘口。
由此可斷,此輩皆為死士。
於許都暗蓄死士,其用意不言自明。
曹操輕"嗯"一聲,心中已有計較。
此必是有人豢養多時的死士。
此番自己離京,恰予彼輩可乘之機。
果然,垂釣方始,即有魚群咬鉤。
"逸風現在何處?"
許褚立即拱手:"想來尚在安寢。"
"不過舍弟有言...此輩或與種輯有所勾連,董承、種輯與王子服過從甚密,恐亦牽涉其中。"
曹操陡然駐足,沉思片刻。
如此串聯,確實合理。
城外禁軍雖不及金吾衛親近天子,卻也是心腹之患。若生異心,確為可乘之機。
這些兵馬遲早要換上自己的親信部將,甚至讓子嗣接管才能放心。
隻是一直苦無良機。
如今機會終於來了!
想到此處,曹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身影。
劉備。
這位左將軍每日上朝議事,聽罷各州郡奏報便告退回府,深居簡出。與董承、楊彪等人也素無往來。
可曹操總覺得此人至關重要。
"可有劉備近況?"
許褚聞言一怔,撓頭道:"確實沒有消息。若非主公提起,末將都快忘了此人。」
"聽說他這半年來閉門種田,胸無大誌地領著俸祿。其汝南駐軍因短缺三萬石軍糧,至今仍在籌措。"
那三萬石軍糧正是許衡所借。
否則劉備早已兵精糧足,恐成心腹大患。
"傳許衡赴宴。"曹操眼中精光閃動,"再請那位韜光養晦的劉玄德。"
走出校事府時,春陽和煦不燥。積雪消融,惠風拂麵,正是青梅煮酒的好時節。譙郡珍藏的百年佳釀,正好邀劉備共品。
自入許都以來,劉備始終閉門謝客,隻在府中侍弄菜畦。即便偶有訪客,也不過親自烹調幾道小菜待客,禮送而出。
這般庸碌之態,與昔日會盟時那個立誌匡扶漢室的英雄判若兩人。
如今劉備卻如尋常百姓一般,住在許都內城的普通民宅裡。
這般隱藏心誌,實在太過刻意。
曹操怎能不生疑?可劉備又殺不得。
他行事滴水不漏,毫無破綻可抓,除了曹操自己,其他宗親重臣甚至未曾留意到劉備的存在。
既無過錯,自然無從下手。
就連校事府查獲的暗探也與劉備毫無關聯——那幾日隻有他的謀士簡雍來過將軍府,稟報汝南民情事宜。畢竟劉備的兩位兄弟仍在汝南駐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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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掛著汝南太守之職,俸祿二千石,麾下數千精銳士卒,另有鄉勇數千,合計兵力過萬,隻是軍械裝備不足罷了。
如此實力竟能隱忍不發?
汝南兵馬始終未動,根本尋不到把柄。
這般人物若真有異心,怎可能沉得住氣?
曹操不禁想親自會一會他。
"許褚,派人去請逸風,你親自去左將軍府接劉備。"
"諾!"
許褚領命,指派侍衛去請許衡,自己則帶人直奔左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