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狹小,原是尋常民宅——劉備特意選了簡樸住處,未取豪宅大院。因此門外腳步聲剛響,院內便聽得真切。
劉備正蹲在菜圃裡侍弄韭菜,麵色蒼白。昨夜聽聞許衡那首詩後,他便心緒難平。"青亭,立上頭"——許衡顯然知曉內情,詩句或暗指楊彪與董承之事。
忽聞前院響動,他迅速抓把泥土抹在臉上,登時滿臉塵灰。
"皇叔!"
聽得許褚渾厚的喊聲,劉備背著身子應了一聲,佯裝擦汗站起,轉身時已換上憨厚笑容。
"哦,許將軍。"
劉備躬身行禮,問道:"今日怎得閒暇,突然來訪?"
"主公召見。"
許褚昂首挺胸,麵若冰霜,絲毫不與劉備寒暄,目光如炬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劉備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連忙拱手:"請容某稍作梳洗,方才在田間勞作,身上多有汙漬。"
"主公命皇叔即刻覲見。"
許褚冷聲催促。
劉備心頭一驚,竟如此急迫?
莫非...
"某這就前往。"
二人一路向內城深處行去。
司空府內,高台亭閣聳立,可俯瞰遠山景色。沿途金吾衛執戟列陣,肅立於石階兩側。
劉備暗自詫異:金吾衛為何在此駐守?
"許將軍,可是逸風兄也在?"
許褚鼻中輕哼:"主公設宴相邀,不過是家常小聚罷了。"
說罷意味深長地瞥了劉備一眼。
劉備心中疑慮未消。多年刀尖舔血的生涯,讓他對危險有著近乎本能的警覺。今日這場宴席,絕非尋常。
拾級而上,但見許衡與曹操已落座。曹操身著玄色錦袍,外披金絲大氅,正與許衡談笑風生。許衡則一襲素白長衫,玉帶束腰,烏發以馬尾高束,兩縷青絲垂落鬢邊,更顯英挺俊逸。
若非親身經曆,劉備實難相信這般儒雅人物,竟會設局詐取自己巨額錢款,至今未曾歸還分毫。
"劉備拜見曹司空、許君侯。"
"玄德,快入席!"
曹操抬手示意。
案上的丞相詔書尚未完成,儘管眾人皆知他即將再獲擢升,但劉備仍習慣以"司空"相稱。
三人入席。
桌案間陳列著精致肴饌。
每人麵前皆有一壇陳年佳釀,新啟的泥封下酒香四溢,配以青梅烹煮的醇酒。
席間氛圍融洽。
"司空方才與逸風談笑甚歡,所議何事?"劉備執起案上巾帕拭麵,順勢清理甲縫塵泥。
曹操目光平靜地注視他的動作——這般自然的舉止,仿佛他向來如此。若真能將雄心隱忍至此,確非尋常。
"昨夜那首詩。"曹操輕笑一聲,"我問他"早有青亭立上頭",可是自比執金吾守禦皇城之意?"
劉備聞言展眉:"逸風聲威直追當年呂布,有此等猛將鎮守,宵小焉敢妄動。"
許衡連連擺手:"隨口戲言罷了。"
"過謙了。"
曹操忽生慨歎:"這些年為匡扶漢室,可謂耗儘心血,難得今日偷閒小聚。"
劉備執盞道:"卻不知從何說起?"
許衡斟滿酒碗:"天雷將至,皇叔有話不妨直言。"
"此次宛城之戰..."劉備由衷讚歎,"曹公暗布奇兵,用兵如神,實在令人..."
話音未落——
噗!
兩道酒柱同時噴濺案幾。
劉備錯愕地望著劇烈顫抖的許衡,又轉向嗆咳不止的曹操。
"二位這是...?"
許衡已笑得縮成一團,牙關死死咬住手背。
曹操眉頭一皺,目光陰冷地瞥向許衡:"你方才在笑什麼?"
"稟告主公,末將突然想到一件喜事。"許衡慌忙答道。
曹操眼中寒光更甚:"什麼喜事能讓你在議事時發笑?!"
許衡額角滲出冷汗:"昨日典韋將軍新得了一對雙戟......"
曹操冷哼一聲,勉強按下怒火。
一旁的劉備滿臉困惑。宛城之戰大獲全勝,為何眾人對此諱莫如深?他拱手道:"司空此戰用兵如神,威震天下——"
話未說完,曹操直接擺手打斷:"換個彆的話題。"
劉備暗自咂舌。這般輝煌戰績竟不願提及,想必是要以德服人,讓張繡真心歸順。收服如此猛將駐守南疆,從此許都再無後顧之憂。這份胸襟氣度,確實令人歎服。
"玄德,"曹操忽然話鋒一轉,"你到許都後整日閉門種菜,莫非看不上朝中諸位大人?"
劉備苦笑道:"備不過一介白身,除了這個虛銜皇叔身份外一無所有。這些年來,最學不會的就是趨炎附勢。"
話雖如此,其實不少大臣都曾示好,隻是都被他婉拒了。比如董承、楊彪等人,半年間也不過見了寥寥數麵。
曹操聞言大笑:"好!那我告訴你個消息。前日探馬來報,公孫瓚在界橋連戰連敗,現已退守易京。依我看,他敗亡之日不遠了。"
劉備聽罷,不禁長歎一聲。
"我年少遊學少年時便結識伯珪兄,會盟後受他邀約駐軍涿郡。"
"若無此番際遇,恐難在青州建功。未料彆離後他竟落得如此結局,實屬可歎。"
"玄德以為公孫瓚可稱英雄否?"
"自然。伯珪鎮守幽州十載威震胡虜,豈非英雄?"
曹操聞言大笑:"連戰連敗的塚中枯骨罷了!至多算個豪強——英雄須有匡世之誌、擎天之力!更需陸行不避虎兕,水行不懼蛟龍的膽魄!"
劉備沉吟不語,忽聽得許衡輕叩案幾。
"呂奉先如何?"
"溫侯虎牢關揚威,誅董卓立奇功,並州鐵騎誰人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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