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袁紹恍然大悟,決定放棄鄴城。這處靠近曹操的舊治所早已不合時宜,還是冀州北部未定時設立的。
遷都之事他早有打算。清河郡人才輩出,與潁川同為文教興盛之地,若能善加經營,假以時日必成第二個洛陽。
至於許衡,不過仗著天子詔書和三萬兵馬趁火。這等天時地利人和俱全的良機,恐怕百年難遇。
"區區縣侯也就到此為止了。"袁紹冷笑,"難道還能封他做魏郡公不成?鄴城就是個誘餌,真要動怒出兵反倒中了曹操奸計!"
"主公英明!"田豐深深作揖。
關鍵在於以退為進。棄守鄴城仍可掌控魏郡,隻需屯兵防備那個不按常理出兵的許衡即可。這莽夫隨時可能捅刀子,正需要嚴加防範。
鄴城,不要也罷。
袁紹大帳內,燭火搖曳。
"許衡小子也配封公?不過憑此一事罷了。"他冷哼一聲,指尖輕叩案幾,"若我主動讓出鄴城,不與曹操作無謂之爭,反倒能讓公孫瓚那廝徹底絕望。"
"這般取舍,豈需他人指點?這許衡倒是會挑時機。"
袁紹忽然展眉舒氣,胸中鬱結頓消。他拂袖轉身,對階下眾臣道:"陳琳,即刻擬兩封書信,一封致曹操,一封送許衡。"
又轉向另一側:"郭圖,傳我軍令,著許攸整理鄴城物資,三月內分批撤往清河郡。"
"沮授安在?"
"屬下在此!"
文官隊列中走出一位白袍文士,身形清瘦如竹,躬身時衣袂翩然。這位出身清河沮氏的名士,向來以風骨卓然著稱。
"有勞先生先行返回清河,告知崔琰太守妥善安置官民,將治所暫遷清河。是否再度遷徙,待我軍回師再議。"
"遵命。"
袁紹目光如電,掃向武將行列:"鞠義聽令!"
"末將候命!"
一位裹著羌式臂甲的將領抱拳出列,額間白巾格外醒目。
"傳諭三軍,將此決議廣布四方,務必使幽州諸將知曉——特彆是易京城裡的公孫瓚!"袁紹振袖而起,聲震屋瓦,"我要讓天下人都明白,袁本初與那些庸碌諸侯不同!公孫瓚背信弑主,天人共誅,我袁氏當替天行道!"
"主公英明!"
郭圖、辛評等謀士齊齊折腰,此刻再無疑慮。此計非但不會失卻幽州人心,反倒能收服各方豪傑。
他們這位主公啊,雖常優柔寡斷,但每臨大事,這份氣度確實非常人可及。
......
鄴城官署內,許攸撫掌而笑。
"妙!當真妙極!"
留守的他剛收到袁紹軍令及兩封南下書信。一封致曹操,一封予許衡。雖不知內容,但這份臨危不亂的雍容氣派,令他不由擊節讚歎。
鄴城不過彈丸之地,能如此果斷舍棄,這般胸襟氣度,方顯王者風範。
"立即執行,諸位。將鄴城讓與許衡,但百姓可隨我軍遷往清河郡,不得遺漏一人。"
"從清河府庫撥發補償,免征三年賦稅。不願遷徙者可留居鄴城,日後即為許衡治下之民。"
"主公有令,即刻執行。諸位不必掛懷,當下要務在攻取幽州,不可令大軍首尾難顧。"
"遵命!"
眾人雖有疑慮,但軍令如山,不敢違抗。
袁紹在轄境內威望甚高,各部遵令而行,著手遷徙百姓、商賈及各族人士。
將治所遷往清河。
那裡依山傍水,較之鄴城更具山水詩意。
待眾人退下。
許攸叫住正欲離去的劉備。
"玄德。"
"哦,子遠。"
劉備轉身,神色平靜如水。
"主公此令,你以為如何?"
許攸目光殷切地望著劉備。
他渴望知曉這位客居鄴城的皇叔有何見解。在許攸記憶中,劉備的見識向來非同凡響。
當年討董時的見解,就已遠超諸多諸侯。
劉備淡淡一笑,拱手道:"明公此番決斷,令人歎服。此等魄力,確非常人所能及。"
許攸聞言開懷。
聽中立之人誇讚自家主公,猶如肯定自己識人之明。
"能忍痛割舍,方免首尾之患。如此明公必獲全勝。"
"那玄德為何仍愁眉不展?"
許攸不解道。
劉備長揖一禮,歎道:"公孫瓚乃我同門師兄,昔日同在盧師門下修習經傳。"
早年他曾收留於我,對我恩重如山。可如今這亂世,他終究難逃劫數。袁公此番決斷,分明是要置公孫瓚於死地,這等狠辣手段,怎不叫人心寒。
我實在高興不起來。如今寄人籬下,隻能暗自傷懷。
許攸聞言一怔。
"是在下失言了......"
他這才恍然想起。
劉備與公孫瓚乃是同門師兄弟,故交好友。
這位劉使君倒非虛情假意之人。眾人皆在慶賀主公大勝,唯獨他還惦念著公孫瓚的敗亡。
不過話說回來。
主公如此行事,不知天下人將作何感想。
許攸心中百感交集,恨不能即刻與摯友暢談這番膽識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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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蕩陰軍營。
"簡直......難以置信......"
許衡握著信箋。
不由連連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