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蘭尚欲勸阻,曹純厲聲打斷:"哪還有轉機!"話音未落,傳令兵倉皇闖入。
曹純滿臉訝異,雙手交疊行禮道:"啟稟將軍!前方哨探來報!各處要道駐軍都已撤離!"
"所有道路暢通無阻,趙子龍所部已完成操練,張遼、高順兩位將軍麾下兵馬俱已返回鄴城駐地。"
"趙子龍部眾正在整理行囊,似有撤兵之意。"
曹純與夏侯蘭聞言霍然起身,兩人眼中俱是劫後餘生的喜色,異口同聲喊道:"此話當真?莫非是敵軍誘敵之計?"
曹純確實被許衡折騰得草木皆兵,總在莫名其妙處吃暗虧。與此人交鋒,若不得軍令全力出擊,實在束手束腳。
問題在於你講究規矩,對方卻全無武德。
這般纏鬥毫無意義。
到頭來隻能任人宰割,那許衡欺負起人來全無下限。
即便此刻敵軍撤兵。
曹純仍懷疑這是引他入彀的詭計。
按常理推測,許衡應當知曉曹純虎豹騎糧草將儘,正欲殊死一搏。
此時正是設伏全殲的良機。
思及此,曹純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對方可曾遣使交涉?"
"未曾!"
哨騎麵露慶幸之色,在他看來,這是鄴城大軍在最後關頭網開一麵。
總歸是同袍之師,何必趕儘殺絕。
"這...這個就......"
夏侯蘭當即拱手:"將軍,不若...由末將先行前往接洽。"
"好!"曹純快步上前,雙手扶住夏侯蘭臂膀,將他略略托起:"阿蘭,此事就勞煩你走一遭。你與趙子龍既是同鄉故交,或能探得實情。"
"末將明白!"
曹純欣慰地望著他,心道有這般忠勇副將實乃幸事。
至少不必親自犯險,若隻派尋常將校前往,恐難獲重視。
夏侯蘭主動請纓,正是求之不得。
眼下總算不必親赴險地了。
曹純不假思索的回應,快得就像完全沒考慮過夏侯蘭的安危。
夏侯蘭臉上浮現出勉強的笑意,再次拱手作揖後緩步退出。臨到帳門處,他似有不舍地回望了一眼。
曹純同樣抱拳回禮:"去吧,無論談判結果如何,我都記你一功。"
這話讓夏侯蘭心頭一沉。
他感受不到絲毫欣喜。
這般處境令他無比煎熬。
身為主帥,在生死存亡之際竟未展現應有的擔當。
雖說是大將風度的體現——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可對麾下將士而言,這樣的統帥如何能讓人心甘情願效死?
絕不能。
......
半刻鐘後。
夏侯蘭獨自登上山坳,望見正在撤軍的趙雲。
趙子龍剛下令新兵開拔,此刻正率親兵前來會見故友。
"子龍,曹將軍命我來問,此番撤軍可是許君侯之計?若真要放我們離去,總該提前知會才是。為何突然拔營?"
馬背上的趙雲神色驟冷:"阿蘭,我聽不明白。"
"本將奉命在此練兵,是你們紮營妨礙了校場。先前我已退讓,如今奉命移師,你反倒來興師問罪?"
"念在同鄉之誼,我不追究。兵馬既退,你們騎兵自可通行,不會有守軍阻撓。回去告訴你家將軍——"
"莫要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之腹!"
話音未落,趙雲已策馬揚塵而去。
夏侯蘭呆立原地,望著漫天煙塵中遠去的背影,胸中翻湧著難言的苦澀。
哪裡是我們心胸狹隘......
分明是你家君侯!
怎有臉說出這等冠冕堂皇的話!
簡直欺人太甚!
聞此軍報,當可撤兵矣。
四下並無伏兵。
夏侯蘭懸心終落。初時出營,他確懼極,唯恐未見趙雲,先殞命半途。
自問何能,竟疑趙雲、張遼、高順三將合圍。
趙雲此時聲名不顯,尚未曆血戰,終日練兵而已。
張遼、高順則久經戰陣,早在呂布麾下名震四方,較之曹操親族將領亦不遑多讓。
若真死於彼等埋伏,倒也算死得其所。
而今想來,實屬多慮。
對方全無設伏之意。
怕是吾輩不值耳。
正欲策馬離去,忽見遠處小徑閃出一員猛將,與趙雲身影交錯,似有言語。
隨即持雙戟縱馬而來。夏侯蘭肝膽俱顫,心下驟緊,雖不識其人,然觀其貌,頃刻辨明——
典韋也。
天爺!
“且住!”
典韋麵色陰沉,直衝至近前方勒馬,前蹄騰空,嘶鳴如雷,威勢排山倒海,壓得夏侯蘭氣息為之一窒。
不知典韋何意,忽而奔襲,莫非欲取我性命?!
“爾即夏侯蘭否?!”
典韋雙目如炬,肩扛金戟——此乃曹純所贈,夏侯蘭心知肚明。
那戟乃曹純離許都時特遣良工以精材所鑄,至此卻偽稱偶得,意在誘典韋強奪,以構其跋扈之狀。
如今這七十斤重戟,正壓於典韋肩頭。
夏侯蘭恍覺下一瞬,典韋便會暴喝“看戟!”將他劈作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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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有何見教?”
典韋聞言一怔,竟躊躇半晌,囁嚅未能成言。
金大戟重重地裡,發出悶響,典韋粗聲對夏侯蘭道:"聽著,咱家主公的營地不趕虎豹騎弟兄。都是為漢室效力的好兒郎,若有人想投奔過來,現在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