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黃司馬正突向敵陣,似欲直取呂布!”隨著後軍推進,許衡等人亦逐漸看清前線態勢。
晨光漸明,朝陽為戰場鍍上金暉,將夜間未現的細節儘數照亮。
許衡順著黃忠突進方向望去——
那員紅翎兜鍪、傲立陣中的大將,正是呂布!
許衡不自覺地攥緊韁繩。
能成否?
他屏息凝視著那個與想象截然不同的身影。
在曆史故事和小說中,呂布常被塑造成一個華麗誇張的戰神形象。
那些關於他英姿颯爽、手持方天畫戟、頭戴金冠、身著百花戰袍的描寫,不過是後人添加的修飾。實際上,呂布隻是個普通人。
許衡遠遠望去,發現呂布並非麵白無須的美男子。他皮膚黝黑粗糙,留著絡腮胡,和其他常年征戰塞外的並州騎兵並無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他異常魁梧的身材——肩膀比常人寬大許多,即使騎在馬上,也能看出他足有一米九的個頭。
當雙方距離拉近時,黃忠冷靜估算著射擊時機。他指揮騎兵掩護,同時放下長刀,取下黑弓搭箭瞄準呂布。
戰場上從不講究什麼單打獨鬥的規矩。黃忠明白,殺敵才是唯一目的。
古代確實存在"致師"的傳統,但那都是戰前精心策劃的挑釁行為,用以鼓舞士氣。鄭玄曾解釋:"致師就是表明必勝決心,開戰前先派勇士挑戰敵人。"
此刻激戰正酣,黃忠隻想趁機除掉呂布這個勁敵。
"嗖!"
一箭破空而出。
不料呂布竟似有所察覺,猛地側身閃避。箭矢擦過他的臉頰,帶出一串血珠,最終射中他身後的騎兵。
"可惜..."黃忠輕歎。
呂布轉頭怒視,眼中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遠處的黃忠。
他將武器收攏在馬鞍旁,隨即抄起那張三石強弓!
能駕馭三石弓的武者不算罕見,可敢將其帶上戰場的卻寥寥無幾。
拉滿弓弦對臂力消耗極大——有人能在廝殺中開兩石弓三十次,換作三石弓,或許僅能撐住十箭。
常人會如何抉擇?除非是對自身筋骨與氣力極端自信之輩。
……
呂布鼻腔噴出白氣,挽弓搭箭回敬黃忠。
箭矢裹挾風雷之勢離弦,直襲黃忠心口!老將早有防備,瞬息間已從親兵手中奪過鐵盾。
"咚!"箭鏃鑿進盾麵的悶響震得黃忠在鞍上晃了晃。他收緊指節暗驚:"真乃虓虎之威。"
正當呂布咬牙切齒要再射時,傳令兵急促的蹄聲截斷殺意:"侯爺!胡大都護已在陽人城外列陣,命您速誘孫堅部至平野決戰!"
憤怒如岩漿在呂布胸腔翻滾。他豈會不知胡軫毒計?若早知要在平野布陣,他何至於與敵軍纏鬥至此!此刻並州軍深陷泥沼,強行撤退定要付出血的代價。
胡軫分明是要用並州軍的屍骨墊高西涼軍的戰功。這些豺狼何曾將他視作同袍?
雖然頂著中郎將、都亭侯的頭銜,呂布清楚自己不過是董卓拴住並州狼騎的鎖鏈。近來董卓賞賜雖厚,眼底的戒備卻一日深過一日;西涼諸將更把"並州奴"的輕蔑寫在臉上……
呂布怒火中燒!
他仰天長嘯,再度挽弓搭箭,第二十二次將強弓拉成滿月,對準黃忠所在方位猛然射出一箭!
這一箭不為殺敵,隻為解恨。
三石強弓勁力非凡,箭矢穿透廝殺的人群直取黃忠咽喉!
老將側身閃避,卻聞"嗤"的一聲,那支利箭竟洞穿黃忠身後騎兵咽喉,當場奪其性命。
黃忠怒目回首,隻見呂布已撥轉馬頭,率領親衛向後方疾馳而去。
風中隱約傳來呂布的怒喝:
"老匹夫,他日必取爾項上人頭!"
呂布身旁的傳令兵吹響牛角,發出比先前更為急促的號聲。
並州鐵騎素來不用金鼓傳令。
他們獨創的牛角號令堪稱一絕。這些特製牛角能發出高低不同的音調,比傳統金鼓更為迅捷。
狼騎聞令立即調轉馬頭,隨主將突圍而去。
然而步卒們深陷戰局難以脫身,最終被遺棄在陽人縣內,成了斷後的棄子。
"撤了?"
許衡瞳孔微縮,手指無意識地撫上腰間闊劍。
蒯越見狀勸道:"少主切莫追擊。以在下之見,先前撤離的西涼軍必在平原設伏。我軍若貿然出城,恐遭暗算。固守陽人方為上策。"
許衡緩緩將出鞘半寸的利劍推回鞘中。
他衝蒯越含笑點頭:"異度高見,是我心急了。"
轉頭望向漸行漸遠的敵軍,許衡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鳴金收兵。"
......
此役雖退西涼並州聯軍,孫劉聯軍亦傷亡慘重。
整夜鏖戰,借地利之便雖殲滅眾多敵軍......戰場到處散落著西涼軍與並州軍的殘軀。
然而每具敵屍之下,都浸透著己方將士的熱血。
......
沒有慶功宴,沒有祝捷酒,更無退敵的歡欣。
上千具遺骸被整齊安葬在陽人縣東郊的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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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孫劉聯軍並未停歇休整。傷兵得到妥善救治後,餘下將士紛紛外出采集木柴,在城外空地上壘起一座座巨大的柴堆,準備火化陣亡將士。
東漢時期,佛教雖已傳入中原,但尚未廣泛傳播。伴隨佛學而來的火葬習俗,其實在更早的先秦文獻中就有記載——比如西羌義渠等地,早有火葬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