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等最好的時機,我建議今夜就行動!”
劉瑁的話令嚴顏心緒翻騰,進退維穀。
益州局勢錯綜複雜。劉焉聯合東州士族一派,與本地豪族的矛盾日益激化,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嚴家作為巴中豪強,本應支持賈龍,但江關都尉嚴鏞卻選擇押注劉焉。
此次出征,劉焉派出的五千兵馬多為賈龍當年平定馬相時招募的蜀中精銳,實權並不在劉焉手中。劉焉的意圖是借機讓劉瑁與東州將領伺機奪取賈龍兵權,但為穩定軍心,必須由一位益州本土將領坐鎮——嚴顏成了劉焉的選擇。
若能除掉賈龍,待回師蜀地,這支兵馬將與青羌軍合擊犍為太守任岐,徹底鏟除益州豪強勢力,使劉焉獨攬大權。即使計劃未成,護駕勤王亦有利可圖。
劉焉此舉實屬無奈。他已察覺賈龍暗中串聯豪族謀反的跡象。原想徐徐圖之,但形勢迫在眉睫。若不動手,待賈龍成勢,恐怕覆滅的便是他自己。
賈龍此番出兵亦有盤算。若非另有所圖,他怎會輕易離蜀,給劉焉坐大的機會?
賈龍出川的真正目的,是秘密聯絡董卓,借朝廷之名顛覆劉焉統治。對益州豪強而言,當前最大的障礙正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們雖勢大,卻無權誅殺州牧,此舉形同謀逆。若無朝廷背書,便坐實了犯上作亂的罪名。
他早欲遣使聯絡董卓,但因劉瑁監視及時機未至,計劃一再擱置。
賈龍與劉焉二人皆心焦如焚,各自暗中較勁推進謀劃。
在這權勢博弈中,無所謂是非對錯,不過是益州權柄之爭罷了。劉焉固非良善,賈龍本質上亦非善茬。正因彼此盯得太緊,反倒忽視關鍵——西涼鐵騎的威脅。
賈龍盤算著荊州軍觸怒董卓必遭報複,卻不知其政治嗅覺較之蒯越差了一截。他未能看透:無論益州如何躲避,終將成為董卓的獵物。董卓用兵,何須顧忌由頭?
※※※
劉瑁與嚴顏密議對付賈龍時,忽聞城外傳來異樣號角。劉瑁還當夜訓士卒,嚴顏卻麵如土色——此乃敵報!
※※※
陽人縣內,孫堅離去後許衡靜養病榻。傷寒來勢洶洶,午後咳喘加劇,高熱反複。張允、李典徹夜守護,李典不斷添柴保溫。許衡自申時昏睡至亥時,僅服藥一次。入夜初醒,雖熱稍退,仍麵白唇裂,病容明顯。"此刻何時?"他啞聲問道。
張允快步貼近許衡,輕語道:"子時將至。"
許衡掙紮著從炕上坐起,隻覺得脊背一片冰涼,裡衣已被汗水浸透,活似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這一身汗出得厲害。
"竟已過了用膳時辰?"許衡含糊自語。
李典捧著粥碗近前:"公子,請用些粥食。"
許衡腹鳴如鼓,接過碗勺也不讓人伺候,自顧自地小口啜飲起來。
雖麵色仍帶病容,眼眸卻比先前清亮許多。
"運送冬衣糧草的隊伍可出發了?"許衡就著粥水問道。
張允遞上溫熱的帕子:"早出發了。押糧官臨行前還將刺史大人的家信托付於我,因見公子熟睡未敢驚擾。"
聽得"家書"二字,許衡便知定是劉表又有差遣。
"取來我看。"
張允自懷中取出一卷素帛奉上。
許衡展開細覽,末了閉目揉按額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這位姨父當真不讓他得閒。
"表弟何故愁眉不展?"張允見其神色古怪,不由發問。
"其一,家父已將山陽族人儘數遷往南郡,特來書信告知。"
張允詫異道:"仲璜也同去了?"
他提及的仲璜正是許衡胞弟劉琮的表字。
古時男子多在二十行冠禮時取字,然時局動蕩之際亦有權變。這般年月,太學生從入學考課到外放補缺,再經舉孝廉入仕,層層關卡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每年兩百孝廉名額,卻有三萬太學生虎視眈眈。
是故世家為子弟謀得出仕之機,即便未及冠禮亦會破例提前取字。
這就像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有些人為了享受與年齡掛鉤的政策福利,千方百計更改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還有一種情形,有些人尚未行冠禮,長輩就已提前為他們取好了表字。表字通常由師長擬定。那個年代人們平均壽命較短,遷徙頻繁,許多師長擔心等不到孩子行冠禮便已離世或搬遷,於是事先備好表字,以作未雨綢繆之計。
像曹操之子曹衝,去世時年僅十三歲,卻已有"倉舒"的表字。
許衡與劉琮的名字頗有淵源。許衡的"衡"寓意美好境界,劉琮的"琮"象征祭祀玉器,兩人的名字都與美好事物相關。
......
許衡放下手中絹帛,含笑望向張允:"若我沒記錯,表兄與琮弟向來交好?"
張允朗聲笑道:"可不是,仲璜從小就跟我要好......"話到此處突然頓住,似乎意識到失言,連忙故作輕鬆地岔開話題:"不過都是兒時往事了,這些年我鮮少與仲璜見麵,再深厚的情誼也難免生疏。"
許衡被他欲蓋彌彰的模樣逗樂了:"親戚之間何必如此避諱?交情好便是好,何須遮掩?"
張允仍不鬆口,連連擺手堅稱"不熟"。
許衡也不爭辯,用畢粥膳倚靠後牆,慢條斯理道:"家父信中還有件棘手之事相托。"
"何事?"
許衡輕歎:"他想要洛陽城中某人的藏書典籍。"
"藏書?"張允不解其意,"舅父要何人的藏書?"
許衡沉吟道:"家父在南郡廣興官學,不僅需要精通五經的博士執教,更需經學典籍作為書院典藏。"
張允這才明白。許衡早知後世評價,劉表治理荊州時確將當地文教事業推至空前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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