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龍急忙勸道:"公子雖非蜀人,卻是漢室宗親,更是代表荊楚入京的盟會成員。若得公子主持公道,定能揭穿劉焉叛逆真麵目!"
許衡依舊推辭:"這些終究是賈公一麵之詞...在下確實不便介入。"
賈龍暗忖:劉伯瑜年紀雖輕卻聰慧過人,益州局勢複雜,想讓他平白為我出頭恐非易事,需得拿出誠意。
於是他鄭重承諾:"若公子應允,賈某願率益州各族歸附,日後凡事皆以公子馬首是瞻,聽憑劉氏父子差遣。"
這等從屬關係,猶如當年孫堅依附袁術,曹操追隨袁紹。雖表麵臣服,實則自成一方。這種聯盟關係中,雙方地位常隨實力消長而變化。
待賈龍真能重返益州鏟除劉焉,掌控主要郡縣後,必然會與許衡分道揚鑣。不過這在亂世實屬常態:孫策繼父業後脫離袁術自立;曹操壯大後與袁紹反目;劉備更是輾轉依附多方豪強;呂布、張繡等軍閥亦複如是。
臣附上
帳內燭影搖曳,許衡因風寒未愈,步履略顯虛浮。他負手踱步,思忖道:"賈公既然能搜羅到劉焉諸多謀逆罪證,足見其確有貳心。吾身為漢室宗親,本當肅清宗盟叛逆。然我山陽劉氏與劉焉同出魯恭王血脈,若父子聯手討伐同宗,恐遭世人恥笑。"
賈龍急忙拱手:"公子此言差矣!誅除叛臣乃青史留名之舉,天下人必當稱頌。"
許衡話鋒一轉:"賈公此番上雒,誅殺劉瑁恐非本意吧?"
"確是無奈之舉。"賈龍撫須長歎,"彼欲害我,一時激憤方鑄成大錯。"
輕咳數聲,許衡分析道:"劉瑁既死,消息必傳回蜀地。劉焉定會封鎖入蜀要道,賈公歸途恐生變數。"
"所幸早有籌謀。"賈龍眼中精光閃現,"當年借馬相之亂,已將家眷遷至武陽托付任岐。"
許衡暗自感歎此人深謀遠慮。憶及劉焉初入益州時,賈龍等豪強表麵協助遷治所至綿竹,實則已將勢力分散蜀中各郡。這般步步為營,難怪劉焉掌權後要清除異己。
"若歸路被阻,賈公作何打算?"許衡凝視跳動的燭火問道。
賈龍抱拳道:"待護駕之事完畢,末將希望公子能代我稟明主公,請南郡出兵與我部會師,共取江關直搗益州,聯合任岐等豪傑共誅,上報朝廷下安黎庶,不知公子意下?"
好一個"不知公子意下"!
讓我南郡將士為你火中取栗?與益州守軍拚個玉石俱焚?
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許衡輕搖羽扇道:"將軍此策,恕難苟同。蜀道天險自古難攻,貿然集結重兵恐非良策,當以緩進為宜......在下倒有一計,可為將軍開創新局。"
如今賈龍孤懸在外,糧草供給全賴許衡,實為客軍仰主鼻息。
主公既有良謀,賈龍不得不洗耳恭聽。
縱使他此刻心不在焉。
"願聞公子高見?"賈龍拱手道。
許衡環視中軍帳,似在找尋什麼。
"將軍此番出征,可帶有益州疆域圖?"
"自然備有。"
"借來一觀。"
賈龍出帳吩咐親兵,不多時那益州侍衛便捧來一卷皮質地圖。
許衡將地圖鋪陳案上,俯身細察。
此圖勾勒粗略,蜀中要隘皆以簡筆標示,顯是賈龍為防泄密有意為之。
然於許衡而言,已足敷所用。
"將軍可知今日之戰,為何能大破西涼軍、迫降胡軫所部?"許衡忽然發問。
賈龍脫口道:"自是因在峽穀設伏,使其首尾難顧。"
許衡拊掌而笑:"妙哉!既然將軍如今孤軍深入,不如也效此法對劉焉形成南北夾擊之勢,不知將軍以為如何?"
賈龍聞言,心頭陡然一震。
已隱約猜度許衡用意。
隻見許衡指尖輕叩地圖某處:"在下願助將軍奪取此城作為根基,再資以錢糧徐徐圖之,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許衡所指之處乃是漢中郡東側的房陵縣。
當許衡指尖落在地圖上房陵縣的那一刻,賈龍便已隱約猜到了他的意圖——
這是要借他之手益州,同時將他牢牢掌控。
許衡思路極為清晰,並未被賈龍牽著鼻子走。
他來自後世那個商業遍地的時代,深知大企業設立子公司是再尋常不過的操作。
通常,母公司設立子公司是為了拓展自身無法直接涉足的業務。
比如一家主營糧食產銷的公司,若發現釀酒利潤豐厚,而手中有餘糧可釀,便會成立一家專營釀酒的子公司。
如此一來,既能利用自身資源,又能開拓新市場。
可若糧食公司再設一家同樣經營糧食的子公司,那就純屬多此一舉。
對許衡而言,賈龍就像一家新設立的子公司,而賈龍卻想拉著他共同出兵攻打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