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張閒用儘力氣,聲音卻奇異地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穿透了怨氣的尖嘯,“您在等誰?您的兒子,還是女兒?他們一定希望您安息,而不是永遠困在這裡!”
老太太編織的動作猛地一頓,空洞的眼睛裡流下兩行血淚。
張閒又看向那對情侶:“牽手不易,生死相隨更不易。但困於此地,並非長相廝守!放下吧,黃泉路上,或許還能並肩!”
情侶緊握的手微微鬆動,彼此對望,眼中竟有了一絲清明。
最後,他看向工裝男:“大哥,勒住脖子的,不是繩索,是您的不甘和憤怒!鬆手吧,一切都過去了!”
隨著他的話語,胸口的玉佩光芒大盛,與他刻畫的血色陣法徹底融合。陣法不再僅僅是防禦,而是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旋轉的金色漩渦,散發出強大的吸力,但這不是吞噬,而是……接引!
亡魂們身上的黑色怨氣被絲絲縷縷地抽離、淨化。他們的身影在金光中逐漸變得透明、安詳。
老太太放下了無形的手,挎起籃子,對張閒露出了一個模糊卻釋然的笑容,身影緩緩消散。
工裝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勒痕漸漸淡去,他對著張閒點了點頭,化作流光。
情侶相視一笑,手牽著手,如同星辰般上升、消失……
車廂內的怨氣如同退潮般消散,溫度開始回升,慘白的燈光也恢複了正常車廂的昏黃。原本坐滿“乘客”的車廂,此刻空空蕩蕩,隻剩下張閒、癱在地上的黃十七,以及……駕駛座上,那個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的司機。
司機回過頭,他那半張腐爛的臉已經恢複完好,是一個麵容普通卻帶著疲憊的中年人。他看著張閒,嘴唇翕動,最終隻吐出兩個字:
“謝謝……”
隨後,他的身影也如同青煙般消散。
公交車靜靜地停在荒廢的站台旁,發動機不再轟鳴。
張閒脫力般地坐倒在地,大口喘著氣,臉色蒼白,渾身都被汗水浸透。剛才那一刻的爆發,幾乎抽乾了他。
黃十七心有餘悸地爬過來,用爪子拍了拍他:“喂,沒死吧?剛才……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張閒沒有回答,他低頭看著地上那逐漸暗淡、最終消失不見的血色陣圖痕跡,又摸了摸胸口依舊溫熱的玉佩。
師父的“優柔寡斷”之罵,關鍵時刻點醒了他。但這玉佩的力量,這臨場悟出的陣法效果……真的僅僅是自己天賦異稟嗎?
這輛鬼車為何會出現在下山必經之路?是巧合,還是……?
他掙紮著站起身,走到駕駛座。鑰匙還插在車上,但車已經熄火。他試著擰動鑰匙,毫無反應。
“走吧,這車不能待了。”張閒對黃十七說,聲音帶著疲憊。
他背起包,走下公交車。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色依舊是濃稠的黑暗,但遠處天際,似乎透出了一絲極微弱的曙光。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輛空無一人的老舊公交車,它靜靜地停在那裡,仿佛隻是一輛被遺棄的報廢車輛。
然而,就在張閒轉身,沿著路向前走了不到百米,身後突然傳來了發動機啟動的聲音!
他猛地回頭——
隻見那輛公交車,車燈再次亮起,昏黃的光束刺破黑暗。它緩緩起步,沒有沿著原來的路返回,而是……駛向了旁邊一條根本不存在於張閒記憶中的、被濃霧籠罩的小路,轉眼便消失不見。
張閒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黃十七縮了縮脖子:“邪門……太邪門了!小閒子,咱們這遊曆的開端,是不是太‘刺激’了點?”
張閒望著公交車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
這輛車,真的被徹底超度了嗎?還是說,它隻是去了另一個該去的地方?或者……它還會再次出現,搭載另一批迷途的亡魂,或者……像他這樣的生人?
師父讓他下山,真的隻是普通的曆練嗎?
夜風吹過,帶著雨後的清新和一絲殘留不散的陰冷。前方的路,在漸亮的晨曦中,依舊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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