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美好的早晨。
沈得福捧著一碗鮮美的魚湯麵坐在跳板上看鴨子。
肖燕捧著一碗鮮美的魚湯麵在甲板上陪著三姑父看鴨子。
沈銀林捧著一碗鮮美的魚湯麵在甲板上陪著肖燕看鴨子。
玄桃坐在桃樹上,晃著腳丫子看肖燕——頂著倆掃把頭的腦袋。這該死的強迫症,她恨不得摳下來重新紮一下。
桃樹下,一隻黑貓在花瓣叢中摩擦著後背,委屈巴巴地開口,“主人,我的肥鴨都貢獻出去了。”
玄桃翻了個白眼,“區區幾隻凡間的鴨子,看你摳嗖的。跟著我,以後仙鴨管夠。”
黑貓:又畫大餅了。
“那小仙官雖然看著平平無奇,神光不顯,卻是個關係硬的。我舍了八百年道行才抱到的大腿。”
黑貓:“主人,您上頭不也有關係。”
“彆提了,人家上頭是上神!上神啊,你懂不懂?彆說吃你幾隻鴨子,把我和你一起燉了,人家都嫌騷氣。”
黑貓:沒見過上神。反正我堂堂九命玄貓就剩下區區兩條爛命,連個黃鼠狼精和老鼠精都打不過。底層喵民是沒有話語權的。
朱貴喜決定上岸摸摸情況,打聽下這裡離金魚鎮有多遠。實在是舍不得這裡的魚和鴨。
沈得福覺得這兒的鴨肥美,魚彪壯。反正要停船,連墳地都停過,怕什麼?這兒水好、景好,多停個兩天還能好好養養。
吃過早飯,肖年成、朱金平被留下看船、看鴨子。朱貴喜帶上沈得福拿著拐棍往岸上桃林走去。
“大姐夫,早上那邊有煙囪冒煙,估計是有戶人家。”說話間,倆人穿過桃林,果然看到一個竹籬笆圍起的小院,以及桃林對麵那密密麻麻的——墳頭。
沈得福牙齒咯咯作響,腿肚打晃。幸好帶個拐棍裝裝樣子,這不派上用場了。
“大姐夫,咱們回吧!趕緊開船走!”
就說昨天怎麼那麼多螢火蟲,又不是夏天,這來到個墳窩啊!
朱貴喜也驚得頭皮發麻,南澤鎮的桃林墳地跟這兒都不能比啊。一路上那點零星的墳都不夠這兒的一個零頭。
“誰在外麵?”
竹籬笆裡麵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語調和收音機裡的播音員有些相似。
竹門拉開,一位滿頭銀發、衣著整潔的老太太挪著小腳端莊地走出來。
沈得福鬆了口氣,不是美女妖精。
再一看,老太太腳邊什麼鬼?
一隻黑貓和一隻戴著帽子穿著衣服的——老鼠。
沈得福被這詭異的一幕衝擊到了,這老太太肯定是鬼怪變的。那些魚、鴨子肯定就是誘餌,目的是吸陽氣。他下意識地往朱貴喜身後躲。
朱貴喜同樣看向老太太的腳下,發現人、貓、鼠都有影子,心下一定,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問道:“老人家,我們行船到這兒,有點迷路了。請問,這裡是金魚鎮嗎?”
“這兒是金魚鎮下邊的桃下村,我姓戴,是村裡守墳的。”
戴老太太指著墳地慈祥地說:“你們彆怕,這裡埋的是鎮上和村裡的祖輩們,好多都是殺過鬼子的英雄。”
朱貴喜和沈得福笑了笑,並沒有多放鬆。這麼多的墳頭,是個人都害怕啊!
朱貴喜問戴老太太:“老人家,您認識一個叫戴三的嗎?今年大概五十多,會點民間的小把式,年輕時殺過鬼子。”
戴老太太偏頭想了一刻,不確定地說:“我一個隔房侄子叫戴山,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不過他現在不在金魚鎮,去了杭州,有十幾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