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言,帶著炭頭回堂屋。放心,它們暫時進不來。”
戴山折回西廂房把鐵砧搬到院子裡,正對著大門,點上一根白蠟燭,盤膝坐下,魂飛魄散符和往生符放在腿邊。
準備就緒,左手掐訣右手用錘子敲擊鐵砧。
一股伴著韻律的金色咒文從齒間流出編織成網朝著三個冤魂當頭罩下。
“嗚……哇……”
一大兩小三個冤魂的麵容因痛苦和憤怒而扭曲猙獰,發出來尖利的鬼嘯,隱隱有化煞的趨勢。
戴山膽戰心驚,額頭沁出冷汗。這三個冤鬼比前兩個小冤鬼厲害多了。這是吃了什麼好的?
一咬牙趁著間隙拿起一張魂飛魄散符點燃往門口一扔,一陣令魂體動蕩不安的毀天滅地的氣息向著三個鬼撲麵壓下。
鬼哭狼嚎戛然而止,大鬼被壓得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兩個小鬼像受驚的雛鳥,緊緊依偎在大鬼的身邊。
戴山放下錘子,雙手掐結出隔路指印,“……凶神惡煞不敢進,出來是吾兵聽號令……不聽法旨,鬼頭落地……太上老君敕!”
“神兵火急如律令——排隊站好——稍息、立正”
一大兩小三個鬼乖乖站好,戴山趁著三鬼懵逼的瞬間,點燃三張往生符,“……往生淨土,離苦得樂……敕令!”
一陣金色的光點撒下,大鬼臉上的暴戾與痛苦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一張圓圓的少女的臉,兩個小男鬼露出安詳寧靜的懵懂。
三個淡薄的身影變得輕盈純淨,緩緩上升,最後隱入黑色的虛空之中。
“噗!”戴山噴了一口老血,圓臉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消瘦。
鄧達言哭喪著臉趕緊從堂屋衝出來,“少爺,你沒事吧!”
“死不了!”戴山揮揮手,“這就是沒天賦的硬入這一行,回回都要血拚。”
“要不明天停辦荷花塘集市吧,這萬一再飄來幾個,你哪兒吃得消啊!”鄧達言擔心死了,扶著戴山往堂屋走。
炭頭在門口徘徊,伸頭看一眼又縮回頭,然後趴在門檻邊。
“幫我倒碗酒來,就那個黑壇子的。”戴山坐在茶桌旁,拿起一包肉乾就往嘴裡送。
鄧達言把酒端著放在桌上,“戴魚這麼能睡嗎?這麼大動靜都不醒。”
“剛撿回來時一直夢魘,我就給他念了安睡咒,估計那時候我戾氣有點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念錯了,隻要他一沾枕頭就秒睡,雷打不動。”戴山愁死了,都三十歲了,傳宗接代估計沒指望了。
“嘖!”戴山喝了一口酒,“還是桃花姑姑釀的酒好喝,有靈氣。”
“聞著就香。”鄧達言揮了些酒氣到鼻子邊,“要不是我一滴就醉,高低整一碗。”
“對了。”鄧達言往戴山身邊靠了靠,“戴九給我發電報,說有人打探二老爺和你的消息,戴九打發了。”
“鳥魂都被桃花姑姑滅了,還有不死心的。”戴山輕蔑地一笑,接著感歎道:“桃花姑姑真是深藏不露啊!要是那時候她回來和叔叔雙劍合並,我也不用被逼上梁山了。”
鄧達言也跟著歎口氣,“老天爺總是會想儘辦法讓好人受儘磨難,惡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好人卻要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二老爺明明做的是好事,怎麼會招反噬呢?”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戴山仰頭把酒乾了,同時把眼淚逼回眼眶。
他家小月亮死的時候他瘋了一樣的罵老天,居然還被雷劈了。
“走吧,陪我出去走走,”戴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渾身骨頭啪啪地響。
“你這是骨質疏鬆啊,改天給你開點鈣片吃吃。”鄧達言坐著吃肉乾,就當耳朵聾了。
戴山一挑眉,“牛眼淚失效了,你什麼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