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一個低身，從韓樹至的腋下一竄就溜了。
“鄧醫生，我來給我爸爸報名結紮！”
大喇叭裡傳來肖燕驚悚的話，打穀場頓時詭異地安靜，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跟在肖燕後麵的韓樹至身上。
“不是我！”韓樹至的臉陡然紅了，搖搖手，不負責任地溜了，小燕的爸爸你自求多福吧！
拿起旁邊的一張表，鄧達言看著麵前拿著大喇叭的小丫頭，樂瘋了，逗著說：“你爸爸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你能代表他做決定嗎？”
聲音照例從大喇叭裡傳出來，“我爸爸叫肖年成，今年二十五，鄧醫生，結紮要錢嗎？”
鄧達言假裝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肖燕伸頭一看，舉著大喇叭說：“鄧醫生，你名字寫錯了。”
揉了揉快炸掉的耳朵，鄧達言默念了句“阿彌陀佛”，然後在預約表格上寫上肖年成三個字，“你看看，是不是這個名字？”
肖燕點點頭，又問：“結紮有優惠嗎？”
“有的。”鄧達言接過肖燕手裡的喇叭，宣傳起來，“我市醫院為支持計生工作，對於男性結紮有重大優惠和營養補貼。男性結紮局部麻醉，切口小，創傷小，手術時間短，隻需要20到30分鐘，而且恢複快，並發症的風險低，對於性功能沒有影響，甚至還可以複通······”
同樣擺攤的玄青子，用食指點了點身旁的鄧千城，“你看你爸爸，學著點，那麼難的賽道都闖過來了，我們這些不愁賣的，你倒是吆喝起來啊！想不想做店長了？今天的桃花係列要是賣不出去就扣學分。”
鄧達言的宣傳還在繼續，“······女性結紮創傷就非常大，需要進入腹腔，恢複慢不說，並發症的風險和後遺症相對較高，關鍵女性結紮不能複通，為永久性絕育。所以，男同胞們，愛她就請為她結紮吧！”
肖燕崇拜地望著鄧達言，覺得他此刻的身上都有金光，搶過鄧達言的喇叭激動地大吼：“鄧醫生，我三姑父和大姑夫也要結紮，我們鳥村的都要結紮。”
戴山領著大家到打穀場的時候，聽到了肖燕的吼聲，臉都綠了，這鄧達言這麼混的嗎？找個孩子做托。
沈得福和朱貴喜襠下嗖嗖發涼，腿都開始打擺子了。
一時之間打穀場沸騰了，十裡八鄉的老少爺們都斜著眼睛看著鳥村的男性同胞，這哪是浴蘭節，這是遇難劫啊！
鳥村的所有男性同胞內心淚流不止，頂著異樣的眼光，愣是抬頭挺胸，笑容滿麵，不就是演戲嗎？也不知道鄧醫生給不給錢？
陳繼祖夫妻兩個，從自己的攤位上跑過來，做為市男科形象代言人，拿過大喇叭，就講述了自己的親身經曆。
聽到鄧醫生科普和陳繼祖的愛情宣講，廣大勞動婦女感動得熱淚盈眶，紛紛鼓掌叫好，尤其角坳莊的婦女們，都覺得自家的男人禽獸不如。
聽得非常激動的陳美芳一個健步跑過去，搶過陳繼祖的大喇叭，說：“各位鄉親們，我今天第一次來鳥村，就感受到了這裡對於女性的尊重和愛護。不瞞大家，我離婚了，因為生了個丫頭，婆婆對我不滿意，男人在外麵找了個小老婆，那女的懷了孩子，還把我蒙在鼓裡，讓我當牛做馬，後來我們就離婚了。”
抹了一把眼淚，陳美芳繼續說道：“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擺了個豆腐攤，日子過得還不錯。年前那個小老婆生孩子難產死了，留下一個兒子，不但是個傻子還豁嘴兔唇），我那前婆婆就天天到我門前，說家裡有男丁，不要我拚男孩了，讓我和前夫複婚，還揚言讓我女兒養弟弟，你們說天下哪有這樣的事啊？我是得了失心瘋才和這樣的男人複合啊！所以我跑到好姐妹這兒來了，趁著今天情人節，我征個婚，我叫陳美芳……”
本來還非常難過的許蘭鳳張大嘴巴，看著自己的好姐妹，這畫風怎麼不對了，在男科的攤上征婚？
“借過，借過！”鄧千城手拎著一堆桃花係列產品，衝到義珍攤前麵，搶過大喇叭，高喊著：“有緣人，來個桃花係列啊，你的那個他她就在不遠處等你啊！”
“來來，給我一個，小妹，快點過來！”陳美芳已經搶了一個木牌，“多少錢？”
“這邊這邊！”鄧千城放下大喇叭，把大家夥往自己的攤位上引，玄青子趕緊賣力地吆喝，胡子都翹起來了。
陳美琴紅著眼睛說：“蘭鳳姐，你不知道，姐姐這幾個月被逼得都快瘋了，那家人天天上門又哭又嚎，還把圓圓搶走了，要挾複婚，圓圓差點被害死……”
陳圓圓已經跑過去拉住擠到旁邊的肖燕，問：“你給你爸爸報名結紮了嗎？”
肖燕立刻正了正臉色，重新拿起大喇叭，準備問優惠的事，還沒開口，大喇叭又被搶走了。
戴魚一瘸一拐地跑過來，奪過大喇叭，就喊：“陳美芳同誌，我叫戴魚，真心實意來征婚，今年三十一歲，男，未婚，在市裡有房，有正經工作，長得不錯，有一點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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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穀場頓時響起歡呼聲，還在攤子上挑款式的陳美芳抬頭直愣愣地望著戴魚，再看看手裡的桃花木牌，媽呀！這麼靈的嗎？
肖燕瞪大眼睛跟陳圓圓咬耳朵：“戴魚伯伯要跟你媽媽結婚了，你有新爸爸了。”
陳圓圓嚇得吸了一口涼氣，“我是不是要改姓呆，和呆長贏一個姓？”
大家夥還在等陳美芳答複，戴魚手裡的大喇叭又被搶走了。
韓樹至舉著喇叭，朗誦起來：“陳美琴同誌，第一眼見到你，我恍若感覺到了星辰大海，我的心撲通撲通地為你跳個不停，不好意思，未經你的允許，擅自做主喜歡你，再次自我介紹，我叫韓樹至，鳥村村委會宣傳乾事，今年二十四，男，未婚，打算買房……”
隨著肖燕興奮地尖叫，打穀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好多婦女捂著胸口“哇喔”地尖叫起來，都想看看陳美琴是誰？
陳美琴紅著臉躲在許蘭鳳的身後，不敢吱聲，人生第一次遇到這麼社死的場麵，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承受得住啊！
鄧達言都急死了，他這是男科的義診攤，不是征婚的攤。
大喇叭又被搶走了，沈得福摸著沒幾根頭發的腦袋說：“我叫沈得福，今年三十六……”
打穀場又一陣詭異的靜謐，所有人都八卦地左右找著，又是哪個寡婦被表白了。
“我來報名絕育！”
“切！”打穀場又恢複了熱鬨，“這肯定是鄧醫生請的托，看來收了不少錢了。”
鄧達言喜笑顏開，“來來來，填表格，優惠多多，一個八折，兩個五折，三個三折，組團四個全免！”
看到桌上的大喇叭，肖燕趕緊拿起來死死地握緊了，誰敢再搶，把肋骨打斷。
“爸爸，大姑父，你們快點過來填表，三個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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