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鐘,天色還未完全亮透,車廂裡響起的廣播聲清亮而溫柔:“列車即將到達京市通州站,請各位旅客帶好隨身物品,祝大家旅途愉快。”這聲音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原本昏昏欲睡的車廂頓時活絡起來。
蘇家武館的孩子們早已穿戴整齊,聽到廣播後利落地背好背包。蘇麗文站在過道中央說道:“大家不著急,等一大波人下車了,我們再走,按照排好的隊,兩兩拉手。”
出了車門以後,蘇麗文拿出一根繩子,孩子們乖乖地抓住繩結,一個接一個,這根特彆的牽引繩是在肖燕“出事”後才啟用的。
不是每個孩子都像肖燕一樣厲害,能毫不費力地撂倒人販子。所以在人潮湧動的地方,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昨天夜裡,所有孩子聽到肖燕講人販子還帶刀都心裡一驚,想到自己要是遇到這種事情肯定會驚慌失措。不過,他們可不相信人販子是自己得病的,可是在火車上都默契地不提,以前的肖大王現在的肖軍師說什麼就是什麼,而且軍師還說了,那些壞人肯定會被繩之以法的。
晨光熹微中,人潮像漲潮時的海水,不斷湧向出口。蘇飛軍走在最前麵,紅繩在他手中繃得筆直。“抓緊了!”他回頭喊道,聲音在嘈雜的人聲中依然清晰有力。
孩子們互相照應著,在人群中形成一道流動的方陣。
肖燕從背包口袋裡拿出一片暈車藥塞進嘴巴,那苦澀的味道一下在舌尖化開。
“喝一口水吧!”高盼盼把水壺的蓋子擰開,倒了一點水。
看著前麵的公共汽車停車場,肖燕有如壯士扼腕一樣把杯蓋裡的水一口乾了,然後秉著呼吸大踏步往前奔去。
蘇達強早已在一輛破舊不堪的中型大巴旁邊等著,這個鐵塔一樣的老頭激動得揮舞著小紅旗:“來,孩子們!馬上就到我家了,都跟緊了!”
蘇麗文照例拿出點名譜數著人頭,看著大家一個不落地上了車,最後才跟上去。
“錢伯伯,真麻煩你了,這麼早就在這兒等著。”
錢有禮笑著說:“我跟你爸那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飛軍又是我乾兒子,大侄女說這話就太見外了。你讓孩子們坐穩了,咱們這就出發!”
“出發……回家……”許螃蟹坐在蘇達強的腿上,伸出小拳頭凹了一個鐵臂阿童木的造型。
“回家……”蘇達強也跟著呼喊起來。
“哈哈哈哈……老蘇啊,你這是有孫萬事足……”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孫子?我家螃蟹可是小小年紀就把蘇家拳耍得虎虎生威……老錢,你再看看我這幫徒孫,是不是各個人中龍鳳?”
“那肯定是,必須是!咱就說蘇達英那個鳩占鵲巢的老小子,仗著兩個親家的勢,也不知道收的些什麼玩意兒……成天搞花架子,還打算出書,把老祖宗的規矩都忘了,你這次一定要乾翻他丫的……你放心,我和老韓都站你這一邊兒……”
“我這次可是做足準備了……不成功便成仁……”
“那也不至於……隻是蘇家武館被他搞得烏糟糟的……讓人心痛啊……”
“我爺爺棺材板都能掀開……”
肖燕靠在窗邊,聽著兩個老頭相互吹牛打氣,居然不暈車了。可能這輛中巴車足夠破吧!叮叮咚咚響個不停,窗戶也是關不攏的那種。
初升的太陽給路邊的楊樹鍍上金邊,那些北方特有的平頂建築讓她睜大了眼睛——這與她熟悉的江南水鄉完全不同。她把丞相從小口袋裡捧出來,讓它的小腦袋能看到窗外流動的風景。
“看那個奇怪的樓!”陸元榮突然指著窗外喊起來。大家紛紛湊到窗邊,鼻子幾乎貼在玻璃上。
“那是鐘樓!好多大城市都有。”高開給大家科普。
朱英俊舉起脖子上的相機“哢嚓”就來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