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典結束後,我“虛弱”地被“顧南城”攙扶回寢宮。一路上,他的眼神看似溫和,實則銳利如刀,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我。我能感覺到,他手腕上的“守護印記”——那隻看似溫情的手鐲,此刻正像一個最精密的監視器,每分每秒都在掃描我靈魂的波動,試圖找出剛才儀式上那絲“異常”的來源。
回到寢宮,我立刻以“靈魂透支,急需靜養”為由,打發走了所有侍從,包括小紅點——我讓它繼續潛伏,重點監控“顧南城”接下來的動向。
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視線,我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但內心的警惕卻絲毫未減。我知道,剛才在核心水晶裡埋下的那個“後門”,就像在敵人心臟旁埋下的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被發現,也隨時可能成為我唯一的生路。
我沒有立刻開啟真實之戒,那樣太冒險了。“顧南城”很可能還在通過守護印記關注著我的能量波動,任何突兀的異常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我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臉色蒼白、眼底青黑的自己。這副模樣,一半是真的——靈魂創傷和連續的偽裝確實讓我疲憊不堪;另一半則是偽裝——我需要這副脆弱的表象,來麻痹那個“完美”的存在。
我開始仔細回憶慶典儀式上的每一個細節,尤其是注入“後門程序”時的感覺。那段混亂代碼是我基於禁術卷軸和古老條款拚湊的,我不確定它能隱藏多久,也不確定它是否真的能起到作用。但我沒有退路,隻能相信自己的判斷。
就在我沉思之際,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停在了我的房門口。
不是“顧南城”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沉穩而規律,如同鐘表的指針。而這腳步聲,雖然也很輕,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鬼魅般的飄忽感。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小紅點沒有發出任何警報,說明這腳步聲的主人要麼能量波動極其隱蔽,要麼……就是小紅點也無法探測到的存在!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向外望去。
走廊裡的燭火忽明忽暗,光線昏暗。一個模糊的、瘦長的身影正背對著我,站在走廊的陰影裡。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到他穿著一件款式古老、早已不再流行的深色長袍,長袍的下擺拖在地上,與陰影融為一體。
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寢宮門口?他是“顧南城”派來的嗎?還是……王城裡麵,真的還有其他“異常”?
我握緊了藏在袖中的短刀——那是我從遺忘回廊裡找到的一件古董,材質特殊,能隔絕能量探測,此刻是我唯一的防身武器。
就在這時,那個身影緩緩地轉過身來。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根本不是一張人臉!
或者說,那是一張被徹底“抹平”的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隻有一片光滑的、如同白玉般的皮膚,在昏暗的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我強忍著沒有驚呼出聲。這是什麼東西?是“顧南城”製造的新的監控傀儡嗎?還是某種我從未見過的、隱藏在王城裡的怪物?
那個無臉人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注視,緩緩地朝我的房門走來。他的移動方式也很怪異,不是走,更像是飄,腳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身體與地麵之間似乎有一道微弱的空隙。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心臟狂跳。我該怎麼辦?開門質問?還是立刻激活真實之戒,躲進領域裡?
開門質問太危險,我不知道他的實力。躲進真實之戒,雖然安全,但也意味著暴露了我的底牌。
就在我猶豫不決時,那個無臉人已經走到了我的房門前。他沒有敲門,也沒有試圖開門,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光滑的“臉”對著門板,仿佛在“看”我,又仿佛隻是在單純地存在著。
走廊裡的燭火突然“噗”地一聲熄滅了一根,光線更加昏暗。
我能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但又極其陰冷的能量波動,正從門縫下滲透進來,悄無聲息地包裹住我的房門。這股能量波動很奇特,它不像是“顧南城”那種充滿秩序感的邏輯力量,也不像是我的混沌之力,更像是一種……純粹的、源於虛無的“空白”能量。
它在試探我?還是在傳遞什麼信息?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管他是誰,他既然沒有立刻動手,說明他暫時沒有敵意,或者說,他的目的不是單純的殺戮。
我決定冒險一試。
我緩緩地打開了一條門縫,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沉地問道:“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無臉人沒有回答。他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裡,光滑的“臉”對著我。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應時,他突然動了。
他抬起一隻手,那隻手也和他的臉一樣,光滑無比,沒有手指,隻有一個模糊的、如同肉團般的手掌。他用那隻手,指了指我手腕上的守護印記,然後又指了指我胸口的位置——那裡,是我靈魂深處,南城意識火種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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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一凜。他知道守護印記,也知道南城的存在!
這個發現讓我更加震驚,也更加警惕。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他是敵是友?
“你到底想乾什麼?”我再次問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顫抖,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
無臉人依舊沒有發出聲音,但他的另一隻手抬了起來,做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那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符文手勢,複雜而詭異,不像是王城裡任何已知的符文體係。
隨著他手勢的變化,我手腕上的守護印記突然微微發燙,散發出一絲不安的能量波動。而我胸口的位置,也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南城的意識火種似乎受到了某種莫名的牽引,開始躁動起來。
“住手!”我厲聲喝道,立刻調動混沌之力,護住胸口,同時試圖壓製守護印記的波動。
無臉人停下了手勢。他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或者說,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他緩緩地轉過身,再次背對著我,朝著走廊的儘頭飄去,很快就融入了更深的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直到他的氣息徹底消失,我才虛脫般地靠在門板上,大口喘著氣,冷汗已經浸濕了我的後背。
剛才那短暫的對峙,比與“顧南城”在意識空間裡的交鋒還要讓我心驚。那個無臉人,就像一個完全未知的變量,他的出現,打破了我之前所有的計劃和判斷。
他是誰?他為什麼會知道南城的存在?他對“顧南城”和我,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態度?
無數個問題在我腦海中盤旋,讓我頭痛欲裂。
我知道,王城裡的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除了“顧南城”這個巨大的威脅,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隱藏在暗處的存在。
這件事,我必須告訴南城。
我立刻關上門,反鎖,然後迅速激活了真實之戒。
清涼的力量擴散開來,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感知。我沉入意識,找到了南城的意識火種。
“南城,出事了!”我急切地傳遞著信息。
南城的意識立刻清醒過來,傳遞出擔憂的情緒:“晚晚,怎麼了?你遇到危險了?”
我將剛才無臉人的出現、他的模樣、他的手勢以及他對守護印記和他意識的反應,一五一十地傳遞給了他。
南城的意識劇烈波動起來,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無臉人……長袍……空白能量……”他的意念斷斷續續,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我……我被囚禁的時候……好像……感知到過……類似的存在……”
“……它……不在‘完美’的邏輯體係裡……它……是‘漏洞’……是‘被遺忘’的存在……”
“……它……似乎在……觀察……所有的‘異常’……包括我……也包括你……”
被遺忘的存在?觀察所有的異常?
這個信息讓我更加困惑。如果說“顧南城”是追求完美秩序的“係統”,那麼這個無臉人,難道是係統運行過程中產生的“垃圾文件”或者“病毒”?還是說,他是更早以前,就存在於這座王城裡的、不屬於任何體係的古老存在?
“它……有沒有表現出……對我們的敵意?”南城擔憂地問道。
“暫時沒有。”我回答,“它隻是試探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但我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麼。”
“……小心……晚晚……”南城的意念帶著深深的不安,“它……比‘顧南城’更難預測……‘顧南城’的行為有邏輯可循……但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