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落下的瞬間,臥室裡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寂靜。老爺子的眼神複雜,欣慰中摻雜著難以言喻的憂慮。小紅點繞著我飛了一圈,紅痣的光芒閃爍不定。
“晚晚,”老爺子終於開口,聲音低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打破千年來的壁壘,讓光與暗的族民共同生活……這從未有人嘗試過。稍有不慎,可能會引發比戰爭更可怕的混亂。”
“正因從未有人嘗試,所以我們才要去做。”我掀開被子,雙腳落地時雖然虛弱地晃了晃,但語氣斬釘截鐵,“分裂和隱瞞帶來的苦果,我們吃得還不夠多嗎?姐姐的執念,光暗之子的威脅,吞噬者的入侵……哪一樣不是分裂的惡果?難道我們要等到下一個危機降臨,再次犧牲所愛之人來填補裂縫嗎?”
我走到窗邊,看著下方逐漸恢複生機的王城,也看到了邊緣地帶那些因為力量衝突而新生的、不穩定的扭曲光影。“老爺子,你看,世界已經在自行融合,隻是過程充滿痛苦和混亂。我們需要引導它,而不是繼續築起高牆。”
老爺子沉默良久,最終長長歎了口氣:“你說得對。是老夫……狹隘了。我這就去發召集令。”
老爺子離開後,我重新坐回顧南城床邊,握住他微涼的手,將額頭輕輕抵在他的手背上。
“你會支持我的,對吧?”我低聲呢喃,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沒有回應。隻有他平穩的呼吸聲,證明生命依舊在這具軀體裡延續。
三日後,皮影王城中央大殿。
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光之城的長老們身著象征光明的銀白長袍,坐在大殿右側,個個麵色嚴肅,眼神中充滿了不信任和審視。而左側,則以林雪為首她的意識在影子魔域崩潰、姐姐融入我體內後得以恢複,並因其在暗影族中的威望被推舉為代表),代表著暗影族民。他們大多保持著模糊的陰影形態,或是周身繚繞著淡淡的黑氣,與對麵的金光閃閃形成鮮明對比。
我坐在大殿儘頭那張屬於城主的高背椅上,身側站著老爺子。小紅點停在我的肩頭。我刻意收斂了所有力量,看上去與一個普通人類女子無異,唯有那雙一金一黑的異色瞳,昭示著我非同尋常的身份。
“諸位,”我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殿每一個角落,“今日召集大家,隻為一事——從即日起,廢除光之城與影子魔域界限,兩族共治,共建新秩序。”
話音剛落,下方一片嘩然。
一位光之城的白須長老猛地站起,情緒激動:“城主!此事萬萬不可!光暗自古不兩立!暗影之力充滿腐蝕與混亂,讓他們進入光之城,無異於引狼入室!”
對麵,一個由濃鬱黑影構成的長老發出低沉的笑聲,帶著刺骨的寒意:“腐蝕?混亂?若不是我們暗影族在裂縫出現時共同抵禦外敵,你們這所謂的光明聖地,早已化為虛空吞噬者的巢穴!過河拆橋,就是你們光之民的‘秩序’?”
“抵禦外敵?誰知道那吞噬者是不是你們引來的苦肉計!”另一位光之長老反唇相譏。
“放肆!”林雪冷喝一聲,周身黑氣翻湧,“城主麵前,豈容你信口雌黃!”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爭吵一觸即發。
我輕輕敲了敲椅背扶手。
“咚、咚。”
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一股無形的威壓以我為中心擴散開來,並非純粹的光明,也非絕對的黑暗,而是一種更古老、更包容,卻也更具壓迫感的氣息。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爭吵,解決不了問題。”我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白岩長老,”我看向那位最先起身的光之長老,“你說暗影之力充滿腐蝕。那麼,請你看清楚。”
我抬起右手,一絲精純的暗影之力在我指尖凝聚,如同躍動的黑色火焰。光之長老們下意識地後退,麵露警惕。
但我並未將這力量射向任何人,而是引導它緩緩注入麵前桌案上的一盆已經枯萎的向陽花。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枯萎的花莖重新挺立,焦黃的花瓣舒展開來,煥發出一種幽深而充滿生命力的暗紫色光澤,比它原先的樣子更加神秘動人。
“暗影,亦能滋養生命。”我輕聲道。
接著,我看向那位黑影長老:“影縛長老,你認為光之民虛偽排外。那麼,也請你看清楚。”
我左手抬起,一縷溫暖柔和的光明之力浮現,如同初升的朝陽。這次,我將其導向大殿角落一片因為建築結構而常年照不到陽光、布滿青苔的陰暗之地。光芒灑落,青苔並未消失,反而在其映照下,凝結出如同翡翠般晶瑩剔透的露珠,那片角落瞬間變得生機盎然。
“光明,亦可包容陰影。”我收回力量,異色瞳凝視著下方,“光與暗,從來不是對立,而是共存,是互補。排斥另一半,就是排斥完整的自己,也就是排斥這個世界存在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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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聲音提高了些許,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舊的時代已經結束。基於恐懼和偏見的秩序必須被打破。新的秩序,將以‘平衡’與‘共生’為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