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
一聲嘶啞到極致、帶著血腥味的咆哮，突然從觀察室門口傳來！
一個身影如黑色颶風般撞了進來！他渾身濕透，頭發淩亂，臉上有新鮮的擦傷和淤青，嘴角還掛著血絲。原本昂貴的西裝皺得不成樣子，沾滿了泥濘和可疑的暗紅色汙跡。那雙曾經盛滿陽光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紅血絲，深邃得像兩口快要乾涸的血井。
顧南城！
他像一頭剛從地獄血池裡爬出來的困獸，撞開兩個試圖阻攔的警察，徑直衝到我麵前！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我腦子裡“母體回聲”的意誌瞬間被刺激得更加狂暴！“威脅！清除！殺！！！”冰冷的殺意像冰錐一樣紮進我的神經！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反手一巴掌就朝顧南城的腦袋扇了過去！這一巴掌帶著能拍碎磚頭的力量！
呼——！
掌風淩厲！
顧南城沒有躲避！
他猛地張開雙臂，不是格擋，而是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將我箍進懷裡！抱得極緊，骨頭都被勒得生疼！
啪！
我那帶著千鈞之力的巴掌，結結實實地扇在了他左側肩胛骨上！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顧南城身體猛地一顫！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冷汗一下子布滿額頭！但他抱著我的手臂沒有絲毫鬆動，反而抱得更緊！仿佛要把我整個人揉進他同樣傷痕累累的身體裡。
“呃……”他痛得渾身發抖，滾燙的呼吸噴在我耳邊，帶著濃重的血腥氣，聲音嘶啞破碎，“打得好……再打……隻要你……能醒……打死……都行……”
那股冰冷的殺意，被這滾燙、帶著血腥味的擁抱和這句破碎的話，硬生生止住了。
我僵在他懷裡，腦子裡的尖叫和混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手掌心還殘留著拍碎他骨頭的可怕觸感。他身體的顫抖，壓抑的痛哼，抱緊我的力度……像一盆滾燙的油，澆在了我腦子裡那團名為“母體回聲”的冰坨子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顧……南城？”我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
“我在……”他下巴重重地磕在我肩膀上，聲音顫抖得厲害，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堅定，“彆聽……湖裡的……彆聽……腦子裡的……聽我的……信我……若曦……求你……信我一次……”
信他？他失蹤兩年，一句話都沒留下！他手腕的傷，浮屍案的金屬碎片，他也是受試者！老陳還用他來威脅我！我憑什麼信他？！
可這個擁抱……太熾熱了。燙得我心臟都在抽搐。
頸後的烙印還在瘋狂跳動，湖底那巨物上浮的陰影在監控屏幕上越來越清晰，腦子裡“母體”的意誌又開始躁動，尖嘯著要掙脫束縛。
“放開……我控製不住……”我掙紮起來，指甲在他背上抓出血痕。
“不放！”顧南城低吼，箍著我的手臂像燒紅的鐵鉗，哪怕肩胛骨碎裂的劇痛讓他整個身體都在痙攣，“死……也不放！要瘋……一起瘋！要死……我墊背！”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越過我的肩膀，死死盯住那片布滿裂痕的單向玻璃——盯住玻璃後麵監控屏幕上那正從血色漩渦中升起的、越來越清晰的巨大陰影輪廓！
那輪廓……像一張巨大到無邊無際的……扭曲的人臉？！五官模糊，卻散發著吞噬一切的怨毒！
顧南城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他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消失不見，隻剩下極致的恐懼和一種……難以置信的熟悉感？他像是被雷劈中，身體劇烈晃動，抱著我的手都鬆了一下。
“不……不可能……怎麼會是……”他失聲喃喃，聲音裡充滿了崩潰般的驚駭。
就在他心神劇震、手臂微鬆的這零點一秒！
我腦子裡“母體回聲”的意誌抓住了機會！冰冷的怨毒瞬間衝垮了那點剛出現的動搖！
“阻我者……死！！！”
一聲尖嘯在我顱內炸開！我猛地掙脫顧南城的懷抱！反手一肘狠狠撞在他碎裂的肩胛骨上！
“呃啊——！”顧南城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摜飛出去！“砰”地一聲砸在牆角！鮮血瞬間從他口鼻中噴湧而出！他蜷縮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破碎的絕望。
“顧南城！”沈墨的怒吼和槍聲同時響起！麻醉彈帶著風聲射來！
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像一道失控的紅色閃電睡衣早被血和汙穢染紅），撞開擋路的警察，赤腳踩過冰冷的地麵，朝著觀察室那扇被撞得搖搖欲墜的門衝去！腦子裡隻有一個被強行植入的念頭：湖心！到湖心去！
衝出觀察室，衝過混亂的走廊，衝下樓梯！市局裡警報聲刺耳，人影慌亂奔跑，但我眼裡什麼都沒有！隻有腦子裡那個血色漩渦和漩渦中心那張不斷放大的、模糊又熟悉的巨臉！
衝出市局大樓！冰冷的蝕骨雨混合著一種奇異、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甜鐵鏽味，劈頭蓋臉地澆下來！外麵更加混亂！警燈瘋狂閃爍，車輛橫七豎八，遠處天空一片詭異的暗紅色，隱約傳來沉悶的、仿佛大地呻吟的隆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