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林淵的針管掰斷時,碎玻璃紮進掌心,血珠滴在祭壇的石頭上,瞬間被吸得一乾二淨。他嗷地撲過來搶剩下的半截,綠黏液順著袖口淌,在地上畫出歪歪扭扭的線,像條吐信的蛇。
“你媽當年就該把你溺死在湖裡。”林淵掐著我的脖子往巨石上撞,我看見他眼球上爬滿血絲,混著綠色紋路,看著像個瘋癲的賭徒,“她偏要留著你當後手,說什麼輪回該結束了——結束個屁!”
我抬腳踹他襠部,他嗷地鬆了手。轉身要跑,頭發卻被揪住,後腦勺磕在石頭上,眼前炸開無數金星。恍惚中看見沈墨舉著塊石頭衝過來,林淵反手甩出個玻璃罐,砸在沈墨膝蓋上。
罐子碎了,裡麵的綠色液體濺了沈墨一腿。他撲通跪下,褲腿滋滋冒煙,露出的皮膚迅速爬滿紋路,和老陳一個德性。
“第一個鉤子。”林淵踩著沈墨的背笑,手裡晃著個金屬球,“這是回聲的核心碎片,你媽藏在你爸墳裡的,以為我找不到?”
金屬球突然亮起紅光,祭壇開始震動。巨石上的名字一個個亮起,像串詭異的燈籠。我盯著自己的名字看,筆畫突然扭曲,變成顧南城的名字,又慢慢變回來,反複折騰,像在嘲笑我。
“顧南城沒死。”我摸向口袋裡的碎芯片,邊緣割得手心生疼,“他在你意識裡留了後門,剛才你掐我脖子時,他已經把你的指令改了——不信你動動手試試?”
林淵果然僵住了,手指在半空哆嗦。沈墨趁機從他腳下鑽出來,抱著他往溶洞裡滾。兩人在綠色液體裡撲騰,沈墨張嘴咬林淵的耳朵,林淵抓著沈墨的頭發往石頭上磕,濺起的黏液落在我臉上,又涼又腥。
我爬起來往密道跑,剛摸到洞口的藤蔓,就被什麼東西纏住腳踝。低頭看見蘇蔓,她半個身子埋在土裡,隻剩顆腦袋露在外麵,頭發像水草一樣纏住我的腳,眼睛瞪得溜圓。
“若曦救我。”她嘴角淌著綠液,說話時下巴在動,像有東西在嘴裡爬,“我不想變成養料,我爸媽還在等我……”
我拽她的頭發想把她拉出來,卻拽出大把黑絲,下麵露出團蠕動的肉,像被踩爛的鼻涕蟲。蘇蔓發出哇的慘叫,突然用頭撞我的膝蓋,我沒站穩,摔進密道。
密道裡漆黑一片,伸手能摸到黏糊糊的牆壁,像裹著層黏膜。爬了沒兩步,手指觸到個軟東西,是顧南城的外套,口袋裡鼓鼓的,摸出來是包餛飩,還帶著點餘溫。
“我就知道你沒走遠。”我咬著餛飩哭,皮早泡爛了,餡裡的辣椒嗆得我直咳嗽,“你說過要帶我去城南那家店的……你個騙子。”
餛飩餡裡混著個硬東西,是塊芯片,比之前那塊小很多,上麵刻著個“曦”字。攥在手裡發燙,像揣著顆小小的心臟。
“第二個鉤子。”顧南城的聲音突然在密道裡響起,帶著回音,像貼在我耳邊說話,“林淵騙你的,沈墨沒被寄生,他是裝的,想趁機搶核心碎片。”
我猛地抬頭,看見前麵有團綠光。爬過去發現是麵水牆,裡麵映出溶洞的畫麵:沈墨正把林淵摁在液體裡,手裡舉著金屬球,臉上帶著笑,哪有半分被寄生的樣子。
“他爸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顧南城的聲音繼續響,帶著點咬牙的動靜,“當年監督委員會滅口的名單,你爸的名字是他親手寫的——他早就投靠那邊了,就等回聲出來撈好處。”
水牆裡的畫麵突然變了,沈墨把金屬球塞進自己懷裡,轉身踢林淵的臉,嘴裡罵著:“老東西還想獨吞?這碎片該歸我!”
我攥著芯片往回爬,手心燙得像要燒起來。剛鑽出密道,就看見沈墨舉著金屬球站在巨石前,林淵趴在地上哼哼,蘇蔓的腦袋滾在他腳邊,眼睛還瞪著。
“若曦來得正好。”沈墨轉身對我笑,綠光從他懷裡透出來,把他的臉照得像張假麵具,“快來幫我啟動巨石,啟動了我們就能控製回聲,想要什麼有什麼——你不是想讓顧南城活過來嗎?小事一樁。”
我盯著他懷裡的金屬球,突然想起顧南城說的話。慢慢走過去,假裝要碰金屬球,趁他不注意,把手裡的芯片插進他後腰。
沈墨發出哇的慘叫,像被烙鐵燙了。金屬球從他懷裡滾出來,我飛身撲過去按住,卻被一股力量掀飛,撞在巨石上。
抬頭看見顧南城,他渾身是傷,綠色紋路爬滿胸口,正掐著沈墨的脖子。沈墨的臉迅速乾癟,像被抽走了空氣,最後變成塊乾硬的皮囊,掉在地上。
“爽點來了。”顧南城衝我笑,牙齒上沾著血,“我在芯片裡藏了反寄生程序,專克沈墨這種二五仔。”
他剛說完,身體突然晃了晃,往地上倒。我撲過去接住他,發現他後背有個血洞,能看見裡麵的骨頭,正往外冒綠煙。
“林淵捅的。”顧南城咳著血笑,手指戳我的臉,“本來想撐到把你送出去的……看來是不行了。”
金屬球突然在地上轉起來,發出嗡嗡的響聲。溶洞裡的綠色液體開始倒流,往球裡鑽,像條被吸進洞的蛇。巨石上的名字一個個熄滅,最後隻剩我的名字亮著,越來越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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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鉤子。”林淵從液體裡爬出來,胸口插著塊玻璃,卻笑得特彆開心,“這不是核心碎片,是回聲的胃袋,專門吞共生體的意識——你媽當年就是用它封印的回聲,現在輪到你了!”
液體完全被吸進金屬球,球身變得通體碧綠,突然裂開,露出裡麵的東西——是顆心臟,跳動著,上麵連著無數根線,線的另一頭,是無數張臉,有我媽,有顧南城小時候,還有好多陌生的人,都在無聲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