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暗格，是用磚頭砌死的那種。沈墨用刀把磚頭撬開，裡麵露出一個鐵盒子，上麵掛著把生鏽的鎖。他用刀一撬就開了，裡麵放著本筆記本，封麵已經發黴，上麵寫著“沈誌國”三個字——是沈叔叔的名字。
我翻開筆記本，紙頁又脆又硬，上麵的字跡潦草急促，像是在匆忙中寫的：
“5月12日，湖水開始發臭，撈上來的魚肚子裡都是手。”
“5月15日，林慧說在湖底看到了獻祭台，上麵的星圖在發光。”
“5月20日，我們偷了星圖碎片，它在發燙，像是有生命。”
“5月25日，‘回聲’開始出現，能模仿人的聲音，它在找碎片。”
“6月1日，林慧把碎片藏在了地窖，說要讓女兒活下去。”
“6月3日，它來了，帶著湖裡的影子，我把它引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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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字跡被血浸透了，模糊不清，隻能看清最後幾個字：“若曦，小墨，彆信……”
“彆信什麼？”我盯著那幾個字，心裡一陣發慌，“彆信誰？”
沈墨突然拽了我一把。暗格後麵的牆壁在晃動，有什麼東西正在撞牆，發出“咚咚”的聲響，像有人在用頭撞。那東西追來了，而且變得更大了，剛才還能勉強通過岔路，現在居然能撞動牆壁。
“它在適應環境。”沈墨把筆記本塞給我，“快拿著，這是我爸留下的線索。”
牆壁突然裂開一道縫，黑色的汁液從縫裡滲出來，帶著股福爾馬林的味道。那東西的手從縫裡伸了出來，指甲縫裡沾著水泥灰，正是剛才被它撞下來的。
“往這邊走！”沈墨拽著我鑽進旁邊的通風管道。管道狹窄逼仄，隻能匍匐前進，積滿了灰塵和蛛網，粘在臉上又癢又疼。
“它進不來。”沈墨喘著氣，回頭看了一眼，“通風管太窄，它現在的體型進不來。”
我剛鬆了口氣，管道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頭頂傳來“哢嚓”的聲響，是水泥碎裂的聲音。那東西居然在拆管道，用它半透明的身體撞擊水泥板，想把我們逼出去。
“它在學習。”我盯著頭頂不斷掉落的水泥灰，“剛才還隻會直線追擊，現在居然知道拆路了。”
沈墨突然從口袋裡掏出個打火機，是他偷偷藏的那種防風打火機。他把筆記本撕了幾頁，用打火機點燃，火苗在狹窄的管道裡跳動，映出我們倆蒼白的臉。
“用煙嗆它。”他把燃燒的紙頁往前推，“這種幼體怕火和煙，剛才在主管道時我就發現了。”
濃煙果然起了作用，頭頂的撞擊聲變小了。我趁機往前爬，手指突然摸到個硬東西——是塊金屬牌，上麵刻著“市醫院太平間”的字樣，還有個編號：03。
“這是太平間的標識牌。”我把金屬牌遞給沈墨，“它連太平間的東西都拖來了。”
沈墨突然臉色煞白。“太平間的冰櫃編號是01到10，03號冰櫃……”他的聲音在發抖，“裡麵放的是我爸的屍體。”
我渾身一僵。沈叔叔的屍體去年就找到了，在湖底的淤泥裡，當時警方說是意外溺亡，但沈墨一直不相信，說他爸會遊泳，不可能溺亡。現在看來，沈叔叔的屍體被送到了太平間，卻被“回聲”拖了出來，成了它的養料。
“它在告訴你真相。”我看著沈墨，“你爸不是溺亡的，是被‘回聲’拖進湖裡的。”
沈墨突然把燃燒的紙頁往身後扔。“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的聲音帶著決絕，“先出去再說。”
通風管的儘頭是個鐵柵欄，外麵是條廢棄的地下通道，牆上還留著“文革”時期的標語。沈墨用刀撬開柵欄，我們剛鑽出去，身後就傳來一陣巨響——通風管被那東西撞塌了，黑色的汁液順著裂縫流出來，在地上彙成一條小溪。
“它快成熟了。”沈墨盯著那條黑色的小溪，“等它消化完所有意識，就能完全模仿人了。”
地下通道的儘頭有扇鐵門，上麵掛著把大鎖，已經鏽得不成樣子。沈墨用刀撬了半天，鎖終於“啪”地開了。我們剛推開鐵門，一股熟悉的腥臭味撲麵而來——是湖裡的味道。
門外是片蘆葦蕩，就在湖的邊緣。月光灑在水麵上，泛著詭異的銀光，和那天我們在湖裡看到的一模一樣。蘆葦蕩裡有間小木屋，是以前漁民住的，現在早就廢棄了，窗戶上還破了個洞，像隻眼睛在盯著我們。
“它把我們引回湖邊了。”我看著那間小木屋，“這是它的老巢。”
沈墨突然捂住胳膊，疼得齜牙咧嘴。他胳膊上的肉瘤比剛才大了一倍，皮膚被撐得發亮，隱約能看到裡麵有東西在動，像條小蛇。“它在召喚肉瘤裡的影子。”他的聲音發顫，“這肉瘤是它的一部分，現在想把我也變成‘回聲’。”
小木屋的門突然開了道縫，裡麵透出微弱的光。我們對視一眼，握緊手裡的刀，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屋裡堆滿了雜物——破漁網，爛輪胎，還有幾個生鏽的鐵桶。牆角有張木板床，上麵躺著個人，蓋著條臟兮兮的被子，身形和沈墨很像。
“爸？”沈墨的聲音在發抖，他慢慢走過去，掀開了那條被子。
被子下麵不是沈叔叔，是個稻草人，穿著沈叔叔的藍色工裝，臉上縫著塊白布，上麵用紅漆畫著兩個黑洞，像“回聲”的眼睛。稻草人的手裡拿著塊石頭，上麵有星星的紋路，是星圖的碎片。
“是誘餌。”我拽住沈墨，“它想讓你主動拿起碎片，完成最後的拚接。”
稻草人突然動了。它的胳膊慢慢抬起來，指向牆角的鐵桶。我們走過去一看，鐵桶裡裝滿了黑色的汁液，和“回聲”身上的一模一樣。汁液裡漂浮著些東西——半塊星圖碎片，一隻女人的高跟鞋，還有個紅色的發卡，是我媽最喜歡的那種。
“它把剩下的碎片藏在這裡了。”沈墨盯著那半塊星圖碎片，“隻要我們拿起來，它就能完成最後的融合。”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突然“砰”地關上了。窗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說話，重疊在一起，分不清男女老少，但都帶著同一種調子——怨毒的，像生鏽的鋸子在拉骨頭。
是“回聲”的聲音，而且不止一隻。
我們往窗外一看，渾身的血都涼了。蘆葦蕩裡站滿了人影，密密麻麻的，都是半透明的，和我們剛才在下水道裡遇到的那隻一樣。它們的手裡都拿著東西——小雅的書包，張警官的手銬，王大爺的拐杖，還有我弟弟的玩具車。
“它不是一隻。”我看著那些人影，聲音發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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