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鐵門被撞得哐哐響。
鐵鏽渣子掉在我脖子上,癢得像蟲子爬。我背抵著門,手在牆縫裡亂摸,指甲縫全是灰。
“林若曦!”外麵的聲音裹著濕意,黏糊糊的,是回聲,“把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
我摸到塊凸起。用力一摳,磚掉了。後麵是個鐵盒,冰涼刺骨。
門又被撞了一下。鎖芯哢噠響,快斷了。
鐵盒打開的瞬間,寒氣撲臉。裡麵是支長矛,杆上凝著層白霜,像用冰做的。矛尖嵌著半塊水晶,透著淡藍的光。
“就是它?”我抓起長矛。冰碴子硌得手心疼,卻奇異地不覺得冷。
水晶突然亮了。刺得我睜不開眼。
“若曦。”
腦子裡炸出個聲音。熟悉得讓我鼻子酸——是媽。
“媽?”我手抖。長矛差點掉地上。
“彆說話。”媽的聲音很輕,像貼在耳邊呼氣,“聽我說。”
門“砰”地裂了道縫。回聲的黏液從外麵擠進來,在地上漫開,發出滋滋的響。
“共生體和回聲本是一體。”媽說,“當年是我把它們劈開的。”
我愣住。後背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黏在衣服上。
“它們是你爸的研究成果。”媽繼續說,“他想用來治你的病,卻玩脫了。”
黏液漫到我腳邊。腳趾被灼得生疼,像踩在烙鐵上。
“玩脫?”我吼,“他把你害死了!”
水晶的光暗了暗。媽沒接話。
“回聲要水晶,是想合二為一。”媽說,“共生體藏在你身體裡,你以為它在保護你?它在等時機吞掉你。”
我摸向小腹。那裡有塊凸起,像塊硬疙瘩,是三個月前長出來的。醫生查不出是什麼,隻說可能是腫瘤。
“它怕這長矛。”媽說,“蝕骨雨凝結的,專克它們。但彆用它殺任何一個。”
門徹底塌了。
回聲的黏液團湧進來,帶著腥甜的味,像爛掉的水果。無數隻手從裡麵伸出來,抓向我的臉。
“彆讓它們再分裂。”媽突然拔高聲音,“合起來,才能救你!”
我舉起長矛。水晶的光照在黏液上,那些手瞬間縮回,冒出白煙。
“哇!”回聲尖叫。黏液團往後縮了縮,“你敢動它?”
“你到底想乾嘛?”我握緊長矛。矛杆上的冰開始化,水流進袖口,涼得鑽心。
“合體!”回聲吼,“把共生體交出來,我們本來就是一個!”
小腹突然疼起來。硬疙瘩在動,像要鑽出來。
“若曦,刺它!”媽喊,“但彆刺要害!”
我往前衝。長矛劃破黏液,帶出串白煙。回聲的慘叫聲震得耳膜疼。
黏液團裡浮出張臉,是爸。
“若曦,爸錯了。”他哭著說,“放它進來,你就能活命。”
我手一頓。
就是這張臉,在媽葬禮上抱著我哭,說一定會治好我的怪病。也是這張臉,昨晚偷偷往我水裡加料,被我撞見。
“滾開!”我吼。長矛刺向那張臉。
“啊!”回聲慘叫。黏液團劇烈翻滾,爸的臉碎了,冒出更多人臉——有鄰居,有同學,還有……媽。
“若曦,媽疼。”媽那張臉流著淚,“彆打了,讓它們合起來吧。”
我心軟了。長矛往下沉了沉。
“彆信!”媽在我腦子裡喊,“是回聲在騙你!它想吞掉共生體,獨吞你的身體!”
小腹的疼突然加劇。硬疙瘩破了,鑽出條細縫,黑色的血順著褲腿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