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課鈴剛落，教室裡的喧鬨像潮水般退去，同學抱著飯盒三三兩兩地往食堂湧，桌椅摩擦的吱呀聲混著說笑漸遠。
蘇薇剛把物理課本塞進書包，身後傳來徐硯的聲音，比上課時的清冷多了幾分遲疑：“蘇同學，等一下。”
她回過頭，見徐硯正捏著物理練習冊，指尖點在最後一道大題上：“這道題的電磁場邊界條件，我還是沒太搞懂，耽誤你十分鐘講講可以嗎？”
蘇薇心裡暗笑：來了，九色鹿的劇本總算推進到“請教問題”環節了，業務確實夠紮實。麵上卻漾開甜笑，把書包往桌上一放：“當然可以，我看看。”
她抽過一張草稿紙，筆尖在紙上劃過，留下清晰的軌跡。
下午的陽光斜斜穿過窗戶，在她發梢鍍上一層金邊，睫毛投下的陰影隨著低頭的動作輕輕晃動。
她先畫了受力分析圖，又用紅筆標出臨界值，聲音溫軟卻條理分明：“這裡要注意洛倫茲力的方向，還有磁場強度突變時的動量守恒……”
徐硯坐在對麵，目光落在她握筆的手上，他偶爾“嗯”一聲，視線卻不自覺地掃過她專注的側臉，陽光在她臉頰上流動，確實像老電影裡定格的畫麵，安靜又明亮。
“大概就是這樣，”蘇薇把草稿紙推給他，上麵的公式和圖示一目了然，“你再順著步驟理一遍，應該就通了。”
徐硯接過紙低聲道：“謝謝，我明白了。”
蘇薇笑了笑，沒多說，背上書包：“不客氣，我去食堂了。”
她轉身走出教室時，教室裡，徐硯盯著那張寫滿演算的草稿紙，
“蘇蘇，你剛才給徐硯講題的樣子，真像青春偶像電影裡的片段。”小丁走在旁邊笑說，“那氛圍特彆好。”
她掏出手機，點開照片遞過去。照片裡，蘇薇握筆的手懸在習題冊上，她垂眸時，幾縷發絲被光染成淺金，落在臉頰旁，像幅被時光輕輕托住的靜物畫。
“哈哈！”蘇薇看了看，確實拍得不錯。
“我家就有影視公司，”小丁挽住她的胳膊往校門口走，語氣輕快，“大學了你要是想拍戲，跟我說一聲就行，肯定能讓你當大明星。”
“謝謝，那以後全靠丁老板啦。”蘇薇笑著應道，校門口的車已經在等，司機正拉開後座車門。
蘇薇坐在回家的車上麵，皮革座椅的涼意透過薄薄的校服布料滲過來，窗外的街景正以均勻的速度向後退去。
“叮咚，宿主有新的任務，是否接受？”蘇薇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係統毫無波瀾的提示音，打破了車廂裡的安靜。
蘇薇眼前倏地亮起一道隻有她可以看見的淡藍色光幕，上麵用清晰的黑色字體羅列著任務的各項信息。
看完任務內容的瞬間，蘇薇眉頭猛地一皺，低低罵了一句“媽的，狗係統！他是死是活關我啥事？”，握著書包帶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拯救徐硯任務。
宿主同桌徐硯正在被仇家追殺，仇家是境外黑幫組織的a級異能者，能力評級為高危。
因徐硯此前暗中搜集證據，成功破壞了該組織的大型武器走私大案，對方懷恨在心，請出異能殺手前來報複。”
蘇薇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可當目光落到下方的獎勵清單時，動作卻下意識地停住了。
“完成後獎勵宿主積分分、十年修為、上品靈丹三枚、特效補血紅藥一瓶，另獎勵月度限定抽獎一次。”
這獎勵的豐厚程度，幾乎趕得上上次拚儘全力消滅地魔時的收獲了。
讓她就這麼眼睜睜放棄，實在有些下不去手。蘇薇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定，一咬牙，“接受！”
放學鈴聲落了沒多久，徐硯隨著人流走出校門。書包帶子勒在肩上，不沉，裡麵就幾本書，比他以前背的符咒包輕多了。
他沿著人行道往前走，身邊是三三兩兩討論作業的同學，自行車鈴鐺聲時不時響一下。
他插著兜，踢開腳邊一顆小石子，石子滾了幾步，停在路邊。
十五歲那年被九色鹿特招，他以為這輩子就跟靈力、符咒、案子打交道了。
特訓兩年，從控不住靈力的菜鳥，到能獨立畫陣、破了六起大案，評上a級，他確實也習慣了那種節奏。
可現在，他得穿著校服，坐在教室裡聽數學課，任務是“接近蘇薇”。
早上幫她躲開水管時，他看她挺冷靜的，不像容易糊弄的樣子。
前麵路口紅燈，他停下腳步。旁邊兩個女生在說昨晚的電視劇，笑得很響。他抬眼望了望，夕陽把雲染成淡橘色，跟他以前出任務時，蹲在屋頂等目標出現的天色，有點像，又完全不一樣。
綠燈亮了，他跟著往前走。書包裡的手機震了震，是九色鹿的消息，他沒掏出來看。
腦子裡還在轉：蘇薇，高三一班，他的同桌。這任務，怎麼想都覺得有點荒唐。
但任務就是任務。他吸了口氣，加快了點腳步，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跟在他身後，不緊不慢。
拐進公園時，夕陽把圍牆的影子拖得老長。這公園小得很，幾乎沒什麼人，隻有個穿藍布衫的老頭蹲在角落擺弄收音機，滋滋的雜音飄過來，更顯得四下空曠。
徐硯剛踏上石板路，身後突然炸起一陣引擎的嘶吼。不是尋常路過的動靜，是憋著勁的、直衝衝的轟鳴。
他猛地回頭，一輛灰撲撲的麵包車正對著他衝過來，速度快得像要把空氣撞碎，司機看不清五官，隻覺得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釘子，死死釘著他——是衝他來的。
周圍沒人喊，隻有收音機的雜音還在響。徐硯身體一擰，像片被風扯動的葉子往旁邊跳，後背擦過一棵細瘦的柳樹，帶落幾片葉子。
麵包車“砰”地撞在他剛才站的地方，車頭陷進路邊的花壇，輪胎碾著泥土打滑，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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