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一切夢，她甚至好幾次掐自己的胳膊，多希望睜開眼就能回到前一天，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剜了一下，疼痛一陣又一陣的湧上來。肖杜衡不重要，那組織也不重要，在她心裡，加起來都比不上李子涵的一根手指頭。可他偏偏用最傷人的方式，把一切攤開在她麵前。
她不是不明白他是為了她好，可“為她好”就要像警匪片裡那樣布好局，然後突然發難嗎？把她當成什麼了？需要提防的嫌疑犯？還是引蛇出洞的誘餌？
這樣的李子涵讓她好陌生呀。以前的李子涵心思重重，可是他不會把權謀用在她身上。他懂她，懂她的開心和不開心。懂她愛想做的事，懂她喜歡的東西，懂她的口味。那少年呀，怎會變成如此陌生的一個人。
林雪渾渾噩噩地到了學校，早讀鈴響時，她已經坐在了座位上。翻開課本，字跡卻在眼前晃來晃去。她用力掐了掐掌心，逼著自己挺直脊背——上課、記筆記、課間趴在桌上假裝睡覺，像個精密的機器人，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仿佛昨晚隻是一場幻覺。
短短的一年，林雪已經記不清沒有李子涵的自己是怎麼過的了。
剛上高中那會兒，她剛踏入異能界，滿眼都是新奇。無論是覺醒了各式能力的人，還是靠著修煉掌握神奇技能的前輩，都讓她眼花繚亂。那時候覺得異能界藏龍臥虎，人人都厲害得很，一時熱血，她也加入了異能者組織，整天琢磨著要變得更強。
直到遇見李子涵。
直到他帶著她一個小時就飛了八百公裡去長安在大雁塔下吃一口平平無奇的肉夾饃，直到他在世界之巔的雪地裡，掏出一口高壓鍋，直到他把傳說中的天地至寶，掛在她胸前。她才看見天地廣闊，她才看見大海星辰，那個少年呀，像夢一般，驚豔了她的青春，照亮了她的華年。
那些記憶裡畫麵清晰得像昨天的事，可現在想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卻像一場夢。
到底哪段才是夢？是和他一起飛過高山、煮過雪湯的日子？還是此刻沒有他、隻剩下習題和沉默的時光？
林雪歎了口氣，低下頭，筆尖在習題冊上飛快地滑動。一道題，又一道題，她拚命地寫，直到眼皮重得抬不起來，直到意識被倦意徹底淹沒，才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夢裡好像又回到了雪山之上，高壓鍋冒著白氣，李子涵笑著把溫熱的湯碗遞過來，眼裡的光比雪山頂的太陽還要亮。
林雪晚上睡前總有個習慣，會下意識點開微信翻一圈。李裕的消息依舊準時，每天五六條，簡單得像白開水：“早！”“中午吃什麼了？”“睡了嗎？”
她永遠是隻讀不回。心裡憋著股氣——憑什麼他布了那麼大個局，現在發幾條無關痛癢的消息，自己就要巴巴地回應？她林雪還沒卑微到這個份上。一想到那天晚上李裕那副模樣，她就恨得牙癢癢，手指在屏幕上懸了懸，終究還是按滅了手機。
放學鈴聲剛落，林雪收起書包走出教室，謝曉文突然跟了上來：“林雪同學，你心情好點沒？晚上一起回家？”
林雪停下腳步，側過臉淡淡笑了笑：“謝曉文呀，我上次就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了，真的不騙你。”
她語氣認真了些，“我和他關係好不好，我心情好不好，都不耽誤我不想和你一起，
一起吃飯，一起做任何事。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你有你的遠大前途，有你的大好青春，真的沒必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謝曉文倒沒像以前那樣紅著臉說不出話，隻是望著她：“我隻是看你最近狀態不太好，想讓你能開心點。”
“可我和你聊天，就開心不起來。”林雪說完，轉過身，背著書包頭也不回地走向校門口。
林雪手腕上的海紋石突然閃了閃，林雪在校門口停下腳步，循著感應看了眼街角，冷“哼”一聲，跨上小電驢擰動電門，離開了學校。
能讓海紋石產生感應的，隻有實力強大的異能者。除了李裕，總不至於是什麼沈依依來堵她。
街角陰影裡，李裕看著林雪的背影消失在車流中，他剛準備轉身離開，肩頭忽然被輕輕拍了下。
“李子涵同學。”謝曉文站在身後，試探著問道
李裕挑眉：“你認識我？”
“林雪的朋友。”謝曉文笑了笑。
李裕沒應聲。嘉祥中學高三年級的男生裡，沒幾個不認識他的，想不被記住都難，尤其在男生堆裡，他太拉仇恨了。”
他沉默片刻，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要不吃點東西？我請客。”
謝曉文愣了愣，隨即點頭：“好啊。”
“我叫謝曉文，高三二班的。”謝曉文坐下時，語氣裡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兩人找了家臨街的麻辣香鍋店。一開始誰都沒多說話，筷子在碗裡撥弄著，氣氛有點微妙的尷尬。
可隨著鍋裡的食材漸漸入味，話匣子不知不覺就打開了。
“這家店味道真挺地道，我來過幾回了。”李裕夾起一塊燙得正好的黃喉，往謝曉文碗裡送，“嘗嘗這個，脆的。”
“謝了。”謝曉文接過來，咬了一口點頭，“我們班上次聚餐就在這兒，當時點的微辣，沒這麼夠勁。”
“吃辣還是得中辣以上才夠味。”李裕又給自己撈了把藕片，隨口問道，“你平時下課玩遊戲嗎？像王者或者吃雞那種。”
謝曉文搖搖頭，扒了口米飯：“不太玩，家裡管得嚴，說快高考了，得收心。”
“也是，高三確實要緊。”李裕沒再多問，夾了片午餐肉放進鍋裡，“多吃點，不夠再加菜。”
麻辣香鍋的熱氣混著店裡的煙火氣，慢慢驅散了最初的拘謹。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學校的老師講到最近的考試，竟也沒覺得彆扭。
隻是偶爾提到某個名字時，兩人都會默契地頓一下，然後迅速轉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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