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言語依舊溫和,目光卻如利刃般直刺向郭禍身後的綠柔:“郭少爺與綠柔姑娘有情,但郭莊主執意令郭少爺娶威遠鏢局的千金。”李蓮花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針,“郭少爺不敢反抗,所以隻好設局殺害新娘。”
綠柔的身子猛地一顫,蔥白的手指絞緊了衣角,指節泛出青白。
“那日在翠花樓...”李蓮花緩步走近,“綠柔姑娘看似與郭少爺不熟,實則對他的口味喜好了如指掌。那盤香菜,是你故意換掉的吧?”
“我...我...”綠柔的嘴唇顫抖著,眼中水光浮動,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方多病氣憤開口:“我們一直以為是同一個凶手殺了三個人!查清第一個案子後,自然誤以為其他兩樁命案也是郭莊主所為。”他劍眉倒豎,“這是個誤區,想必也是郭少爺故意誤導吧!”
綠柔突然撲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都是我的錯!是我硬逼著郭郎娶我的...都是我的主意...”她抬起淚眼,額頭已滲出血絲,“你們抓我吧,不關郭郎的事...求求你們放了郭郎...”
“綠柔!”郭禍一把拉起綠柔,轉身麵對眾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人確實是我殺的,與綠柔無關!”
李尋渡冷哼一聲:“你必在這郎情妾意?那些被你們害了性命的人何其無辜?!”
郭禍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透著癲狂:“我殺威遠鏢局的千金,不僅是因為我愛綠柔...”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眼中迸出刻骨恨意,“更因為我恨他郭乾!恨他為我安排的一切!不,是控製我的一切!”
李蓮花眸光微動,與方多病、李尋渡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父親郭乾...”郭禍咬牙切齒,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他這個人什麼事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容彆人有一絲一毫不順他意。”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帶著幾分顫抖,“我娘...就是被他活活逼死的!”
蓮池中忽有錦鯉躍出水麵,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郭禍的衣擺,讓他顯得更加狼狽。綠柔心疼地想去拉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握住。
“你們以為許娘子當年是和獅魂有私情嗎?”郭禍的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她也是一直受儘了他的虐待!獅魂不過是看她可憐,想救她逃出去...”他忽然神經質地笑起來,“可惜他們沒成功,還死在了郭乾手裡。不過...”他的目光變得陰冷,“看到許娘子穿著石榴裙摔到蓮池裡溺死,倒是讓我發現了一個殺人的好方法。”
方多病瞳孔驟縮:“所以新娘待嫁房裡的鏡子是你故意撤走,鏡石也是你故意不讓人挪動的?”
“你還漏了...”郭禍陰森地笑著,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連壽山石也是我放那處的。那個風水先生...根本就是我找來的人。”他嗤笑一聲,“怪郭乾蠢,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你殺新婚妻子是想擺脫控製...”方多病握緊了拳頭,“但你父親的第二位續弦娘子與此毫無關係,為何也要殺她?”
郭禍突然爆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笑聲在蓮池上空回蕩:“笑話!郭乾逼死了我娘,毀了我的生活,你以為我會讓他好過?”他猛地收住笑聲,麵目猙獰,“他想做什麼,我就偏不讓他如意!”
李蓮花輕歎一聲,搖了搖頭:“怕是郭乾早就知道後麵兩起凶案皆是你所為...”他抬眼看向郭禍,“明知不是自己做的卻也認了下來,無論如何也沒將你交待出來。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還知道點舔犢之情。”
“那又如何?”郭禍不屑地冷笑,“就算將我說出去也免不了他的罪責!他不過是算計著留最後一絲機會讓我去救他罷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但他根本想不到,我巴不得他去死!”
方多病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箭步衝上前,狠狠一拳打在郭禍臉上:“你想擺脫惡人的桎梏有千百種方式,為何偏偏選擇將自己變作一個更可惡的人?”他揪住郭禍的衣領,“你自己要報複,憑什麼拿無辜人的性命來填平你的恨?”
“郭郎!”綠柔過來想要扶他,卻被郭禍抬手製止
郭禍搽去嘴角滲出的血絲,冷笑道:“你沒經曆過我的人生,我的痛苦,沒資格教訓我!”
他忽然平靜下來,目光掃過三人:“我知道,你們想找獅魂留下來的東西...”他壓低聲音,“當年獅魂為了不暴露自己是金鴛盟餘孽的事,將隨身之物都藏在了一個地方...”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隻要你們放我走,我就告訴你們在哪。”
方多病正要怒斥,笛飛聲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閃至郭禍身後,五指如鐵鉗般扣住了他的咽喉。
“我此生最恨被人威脅。”笛飛聲的聲音冷得像冰,“你要是不想說,我可以擰斷你的脖子。”
郭禍被他鉗住脖子,麵色青紫,他的眼珠轉動,忽然鎖定了李蓮花所在的方向,故作求饒:“好...好...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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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飛聲剛鬆開手,郭禍就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李蓮花!他從懷中掏出匕首,直尺刺李蓮花麵門!
“小心!”方多病驚呼。
李尋渡眼疾手快一把拉過李蓮花,匕首擦著她的肩膀掠過,重重砸在身後的鏡石上。“轟”的一聲巨響,鏡石應聲碎裂,露出一個黑洞洞的窟窿——原來鏡石中竟是空的。
李尋渡劍光如電,一劍挑在郭禍心窩。郭禍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數步。他見勢不妙,拽過綠柔,轉身就逃!
“要是讓你跑了,我就不用進百川院了!”方多病怒喝一聲,縱身追去。
李蓮花卻怔怔地望著鏡石上的黑洞。笛飛聲上前伸手從中取出一個布包:“金鴛盟的布料...”他扯開布包,露出一本冊子,上書四字“日行劄記”,“這是獅魂的筆記。”
李蓮花的身子明顯一震。他接過冊子,手指微微發抖地急速翻看。當翻到最後一頁時,他的呼吸明顯一滯。
“獅魂傷重未愈,而盟主之令未竟,不敢怠之...”李蓮花的聲音有些發顫,“固將單孤刀遺骸斂於藥棺保屍身不腐,暫藏采蓮莊南門園圃柳樹下...”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運起婆娑步奔向南方。李尋渡看了眼手臂滲出的鮮血,顧不上自己的傷口還未處理,擔憂地跟上他。
南門園圃中,柳枝輕拂。李蓮花抄起一把鐵鍬,在最大的一棵柳樹下瘋狂挖掘。泥土飛濺,沾汙了他素淨的衣袍,他卻渾然不覺。
笛飛聲抱臂站在遠處,冷眼旁觀著李尋渡和李蓮花兩人在柳樹下挖坑,視線落在李尋渡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半邊衣袖,輕嗤一聲。
不多時,鐵鍬“鐺”地一聲碰到了硬物。
李蓮花丟開鐵鍬,跪在地上用手扒開泥土。一具漆黑的藥棺漸漸顯露出來。
李蓮花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指掀開棺蓋。棺內躺著一具身著淺色衣冠的屍骨,麵容因為藥棺的原因,保存良好。
“師兄...”李蓮花慘然一笑,眼中似有淚光閃動,“我總算找到你了。”
李尋渡湊近棺木,她總覺得有些異樣,正要細看,卻被李蓮花一把捉住手腕:“阿渡,我想自己收殮師兄的遺骨。”
李尋渡本剛想開口,就聽到李蓮花的話,她僵硬的收回手腕,低聲應了一聲,轉身站到笛飛聲身旁。
笛飛聲看了眼身側麵色有些蒼白的李尋渡,注意到她的傷口處略有些發黑,“匕首上估計有毒,可彆這麼窩囊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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