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死……
她的聲音很輕,可李蓮花聽的真切,字字如針,紮在心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選擇傷害了最關心他的人。
“阿渡……”
李尋渡沒有給李蓮花說下去的機會,她一手扶著他,另一手拾起地上的少師劍,轉身便走。
她的步伐很快,卻又顧及著他的身體,但也是幾乎不容拒絕地拽著他向外行去,仿佛多停留一刻,她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翻湧的情緒。
李蓮花看出她的沉默,沒有出聲,隻是任由她帶著自己離開。
笛飛聲站在原地,冷眼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並未阻攔。直到他們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洞口,他才淡淡開口:“無顏。”
“尊上。”
“帶他們去見方多病。”笛飛聲語氣平靜,仿佛隻是隨口吩咐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無顏低頭領命,身影一閃,跟上了李尋渡二人。
李尋渡察覺到身後有人跟隨,腳步微頓,側眸冷冷瞥了一眼。無顏並不靠近,隻是保持著距離,低聲道:“李門主,尊上命我帶二位去見方公子。”
李蓮花聞言,輕輕捏了捏李尋渡的手腕,低聲道:“阿渡……”
李尋渡抿了抿唇,沒有回頭,隻是冷冷道:“帶路。”
無顏不再多言,轉身引著他們穿過曲折的石道。洞窟深處,潮濕陰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黴氣。李尋渡的指尖微微收緊,李蓮花察覺到她的緊繃,低聲道:“彆擔心,阿飛不會對方小寶動手,他應該沒事。”
“嗯。”李尋渡語氣微冷,但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麼。
很快,無顏停在一處石室前,抬手推開沉重的石門。
“方公子就在裡麵。”
李尋渡一步踏入,昏暗的石室內,方多病靠坐在石壁上,低垂著頭,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他的衣衫淩亂,但好在沒有明顯的傷痕,應該是被強行帶走時掙紮所致。
“方小寶!”李尋渡快步上前,抬手按住他的脈搏,確認他隻是沒事,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她指尖運力,揚州慢緩緩流入他的經脈,驅逐著他在林中吸入的瘴氣。
方多病猛地咳嗽了兩聲,視線還有些渙散的視線聚攏。待看清眼前的人,他先是一愣,隨即瞪大眼睛:“李姐姐?!你怎麼在這兒?李蓮花呢?他——”
話未說完,他的目光越過李尋渡,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李蓮花。李蓮花的臉色慘白,唇邊還帶著一絲未擦淨的血跡,整個人虛弱得仿佛隨時會倒下。
“李蓮花……”他嗓音沙啞,眼眶瞬間紅了。
李尋渡退後一步,給兩人留出空間。李蓮花緩步走走到他的麵前,腳步有些虛浮。他蹲下身,想要查看方多病還有沒有其他傷口,卻被對方猛地躲開。
“彆碰我!”方多病突然吼出來,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憤怒和委屈,“李蓮花,我是不是該稱你為李相夷……或者李門主?”
李尋渡的呼吸驟然一滯,指尖下意識扣緊了少師劍的劍鞘。她側眸看向李蓮花,他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他垂下眼簾,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你……都知道了。”他啞著嗓子輕聲道,語氣平靜得可怕。
“我該知道什麼?又該知道多少?”方多病猛地抬頭,眼眶通紅,“李蓮花,你瞞了我這麼久,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圍著你轉,很好玩是不是?”
李蓮花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我從未這樣想過。”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方多病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石室內回蕩,“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有多崇拜李相夷……”
李尋渡的指尖微微發顫。她看著方多病通紅的眼眶,忽然想起嘉州城外醉酒後那個對李相夷崇拜的少年。那時的方多病,眼中滿是憧憬,一遍遍講著關於李相夷的傳說。
“方小寶,”她終於開口,聲音很輕,“他並非有意瞞你。”
方多病猛地轉向她:“李姐姐,你早就知道了!”
李尋渡沒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方多病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裡帶著幾分自嘲:“原來隻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李蓮花想要伸手,卻被他再次躲開。
石室內陷入一片死寂。無顏站在角落,目光在三人之間遊移,心中暗自盤算著該如何向笛飛聲彙報這複雜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