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的思緒不由自主飄回十年前。
那時單孤刀剛送了他刎頸,少師劍竟莫名變得滯澀起來,怎麼用都不順手。
他百思不得其解,起初以為是劍鞘出了問題,直到一位鑄劍師說,劍有靈性,見主人有了新劍,難免會鬨脾氣。
李相夷那時哪裡信這些,卻還是半信半疑地抱著少師劍,坐在四顧門的石階上,跟它保證“你永遠是我的第一選擇”。
說來也奇,自那以後,少師劍便恢複了如常的鋒利順手。
那時的李相夷還因為此事,對著四顧門的兄弟得意洋洋:“看見沒?我的劍,都跟我一樣驕傲。”
如今想來,原來有些東西,從未變過。
往事如潮水般漫過心頭,李蓮花回過神,沒給李尋渡再掙紮的機會,手臂一用力,乾脆利落地將她打橫抱起。
那些十年分彆重逢後的疏離、男女大防的顧慮,在此刻都成了無關緊要的東西。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懷裡的,從來都不是陌生人。
一直是少師,是十年前李相夷的少師,是十年後李蓮花的少師,是屬於他任何身份的、獨一無二的少師。
李尋渡被抱起的瞬間,身體下意識繃緊,驚得睜大眼睛,下意識想推他:“花花,我……”。
她想說“放我下來”,想說“我自己能走”,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李蓮花的懷抱很暖,帶著淡淡的藥香和陽光曬過的味道,是她等了十年的安穩。
這種溫暖本該是她最熟悉的,卻被東海的浪、十年的風隔了太久太久。
李尋渡知道,自己不該在李蓮花和其他人麵前這麼脆弱,這不是她的風格。
但李蓮花懷抱的溫度太過熟悉,那是十年東海漂泊裡,她無數次在夢裡貪戀的溫暖。
理性和感性的小人在腦海裡激烈交戰。
直到李蓮花抱著她的手臂又穩又沉,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來,像暖爐似的熨貼著她冰涼的肌膚,感性小人終於一跺腳占了上風。
李尋渡悄悄鬆了鬆緊繃的脊背,往李蓮花懷裡又縮了縮。
她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把臉頰輕輕貼在他胸口,耳朵剛好能聽到他胸腔裡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咚、咚、咚——
是還活著的李相夷,真好。
李尋渡閉著眼,聽著懷中人沉穩的心跳,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是草藥混著陽光曬過的皂角香,乾淨又溫暖,和東海那十年刺骨的鹹腥味截然不同。
這味道讓她緊繃的神經一點點放鬆,眼皮也開始發沉,索性閉上眼,任由意識在這片暖意裡慢慢沉淪。
李蓮花本已在心裡盤算了好幾套說辭,預備著她若再掙紮,便用“傷勢要緊”“不必見外”之類的話堵回去。
沒成想懷裡的人隻象征性地掙了一下,就乖乖不動了,連呼吸都漸漸平穩下來,溫熱的氣息透過衣衫,輕輕拂在他的鎖骨處,像羽毛搔過似的,癢得他心頭微顫。
他垂眸看去,能看到她散落的發絲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點未乾的淚痕,此刻正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像受驚的蝶翼。
李蓮花喉結動了動,暗自告訴自己:她隻是太累了,閉著眼養神呢,也許是……不好意思見人罷了。
目光往下移,落在她緊緊攥著少師劍的手上。
掌心的血早已凝固,暗紅的血跡嵌在銀白的劍柄紋路裡,看著格外刺眼。
他其實想把劍從她手裡拿出來,免得那冰涼的金屬硌著她,可指尖剛要碰到劍柄,就感覺到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了些。
李蓮花便作罷了。
他太清楚了,這柄劍於她而言意味著什麼。如今這般境況,握著劍,大約能讓她安心些吧。
左右她向來謹慎,絕不會讓劍傷著自己。
李蓮花不再多想,手臂微微收緊,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穩了些。
喜歡蓮花樓之紅綢故人歸請大家收藏:()蓮花樓之紅綢故人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