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衛上前揭開碗,裡麵竟躺著一根啃了一半的雞爪,骨頭上還沾著點肉絲,瞧著頗為滑稽。
“噗——”
施文絕沒忍住笑出了聲,又趕緊捂住嘴,憋得肩膀直抖。
東方皓見狀也眯著眼睛笑起來,手裡的翠色絲巾都晃歪了:“這位姑娘倒是……不拘小節。”
“方少俠好眼光,這‘香紅’倒是比胭脂水粉實在。”
方多病的臉“騰”地紅透了,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手忙腳亂地把雞爪往碗裡塞,嘴裡還強裝鎮定:“咳,這個……挺好,接地氣。就它了。”
燕敖在一旁看得樂不可支,故意湊近方多病,壓低聲音調侃:“怎麼,這是提前跟未來‘結緣’的姑娘對上口味了?”
方多病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怕被人看出端倪,隻能硬著頭皮道:“少廢話,快進去吧!”
辛絕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連忙打圓場:“許是哪位姑娘一時疏忽放錯了,方少俠不嫌棄就好。諸位,吊橋已搭穩,請隨我來。”
眾人跟著他踏上吊橋,木板在腳下微微晃動,橋下是深不見底的雲霧,隱約能聽到山風穿過崖壁的呼嘯聲。
方多病悄悄拽了拽李蓮花的袖子,咬牙低聲道:“這玉樓春搞什麼鬼?選個破玩意兒還要跟姑娘結緣,簡直荒唐!”
吊橋很快走到儘頭。
入眼是一片平整的石台,左側立著數間營房,門口守著的侍衛腰間都配著彎刀,眼神銳利如鷹。
辛絕停下腳步,對著眾人拱手:“女宅之內,除主人與諸位貴客,概不允許其他男子進入。小人隻能送到此處,接下來,便由碧凰姑娘為諸位引路。”
李蓮花把玩著手裡的竹簪,指尖劃過粗糙的竹節,目光落在對岸隱約可見的宅院輪廓上,輕聲道:“瞧見門道沒?”
方多病:“什麼門道?”
燕敖接過話頭,瞥了眼身後緩緩升起的吊橋:“門口的吊橋,咱們一進來就升起,斷了來路;侍衛不得命令不可擅入,擺明了是閒人免進。這玉樓春,看來比金滿堂還謹慎。”
方多病心頭一凜,正想再問,前方那扇雕花巨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一位身著綠衣的女子款步走出。
她眉目如畫,身姿婀娜,裙擺上繡著纏枝蓮紋,行走間宛如碧色流螢,正是女宅管事碧凰。
“小女子碧凰,代主人恭迎各位貴客。”
碧凰聲音柔婉,如清泉流過石澗,目光掃過眾人時,在燕敖身上稍作停留,又很快移開,最終落在李蓮花手中的竹簪上,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隨即隱去。
眾人被她的美色驚豔,東方皓眯著眼睛,指尖摩挲著那條綠色絲巾。
“諸位,請隨我入內。”
碧凰側身引路,身後立刻跟上幾位捧著茶盞的侍女,個個容貌秀麗,舉止嫻雅。
穿過巨門,眼前豁然開朗。
流水繞著回廊蜿蜒,廊下掛著紅燈籠,映得滿院繁花如燃;遠處亭台樓閣隱在雲霧中,偶爾有絲竹聲隨風飄來,若有若無。
方多病看得有些發怔,喃喃道:“這地方……倒真像仙境。”
燕敖冷笑一聲:“仙境?我看是樊籠還差不多。你瞧那些侍女,看似溫順,眼底卻沒什麼光彩,倒像是提線木偶。”
李蓮花沒說話,隻是握著竹簪的手緊了緊。
李一甫問碧凰:“碧凰姑娘,敢問女宅這座山叫什麼名字?”
碧凰:“這座山,輿圖上本無姓名,因一年四季花香不斷,主人給它取名香山。”
幾人朝宅中走著,方多病正驚歎於眼前的景致,目光掃過庭院角落,忽然定在幾株樹上,低聲喊道:“紫玉菩提!”
李蓮花聞聲抬頭:“啊?”
“那邊栽著的那些樹,是紫玉菩提!”方多病指著不遠處,語氣難掩錯愕。
“這玩意兒需用萬中選一的菩提樹培育百年才能得一株,我家當年花重金都沒買到,他這裡竟栽了這麼多!這宅子的品味,絕非一朝一夕能成,起碼得有三代人的底蘊。”
李蓮花指尖摩挲著竹簪,聞言心中微動。
三代……這時間,倒與阿渡口中當年那四個來中原的南胤人隱隱吻合。
難道這玉樓春,真與南胤有關?
那阿渡事先知道這個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