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看著突然出現的劉如京,一時怔住。
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四虎銀槍,當年師兄麾下最忠勇的部下,劉如京便是其中之一,其人性烈如火,武功高強,沒想到十年過去,哪怕盲了雙目,卻依舊在此刻挺身而出,為舊主仗義執言。
就在他愣神之際,李尋渡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他身後,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撫:“花花,你看到了嗎?,李相夷的身後絕非空無一人。”
李蓮花聞言心中一震,一股暖流夾雜著酸澀湧上喉頭,他微微側頭,卻見李尋渡目光沉靜地望著院中,仿佛隻是陳述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院中,劉如京手持鐵鉤,煞氣凜然,他雖目不能視,卻精準地看向剛才叫囂最凶的幾人,:“劉三川,江驊,徐意,你們三個賊人!當年在漕幫就慣會偷奸耍滑,欺壓良善,被單門主嚴懲過不止一次!如今還有臉跑來這四顧茶會大放厥詞,很是難得啊!”
被點名的三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閃爍,不敢與劉如京那空洞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窩對視。
劉如京的鐵鉤又轉向最初發言那個滿臉橫肉的漢子:“至於你,鄭西遠!十年前在漕幫就因偷盜財物被逐出幫會,這十年來賊性不改,成了慣偷,案底累累!今日卻敢來這裡汙蔑逝去的英雄,難道忘了這百川院前身是什麼地方?專抓你這種宵小之輩!”
鄭西遠被當眾揭穿老底,麵皮紫脹,又驚又怒,指著劉如京:“你……你血口噴人!”
周圍眾人聞言,看向鄭西遠幾人的目光頓時從之前的將信將疑變成了鄙夷和審視。若真是這些品行不端之人散布謠言,其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
“哼!”
劉如京冷哼一聲,正要繼續斥責,一個蒼老卻帶著金石摩擦般質感的聲音響起,壓過了場中的騷動。
“賭徒和賊偷說的話,自然不算數。”伴隨著陣陣刺耳的生鐵磨礪聲,一個身影緩緩走入院落中央。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來者是一位老者,身形不算高大,但半邊身體竟似由生鐵鑄就,行動間發出沉悶的摩擦聲,麵容冷硬,眼神銳利如鷹隼。
“何教頭!”
“是何老前輩!”
院內不少人紛紛起身,麵露敬重之色。來人正是當年四顧門刑堂教頭,亦是四虎銀槍之首——何璋!
他在門內素以鐵麵無私、剛正不阿著稱,威望極高。
劉如京聽到聲音,感受到那獨特的生鐵摩擦聲,不禁一愣,語氣帶著難以置信:“何璋?……連你也來了?難不成……連你也信了這狗屁不通的謠言?”
何璋目光平靜地掃過劉如京,最後落在主位的肖紫衿身上,淡淡道:“劉兄弟,你為李相夷鳴不平,是念舊情,我理解。但凡事講究證據。”
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箋,“你跟在李相夷身邊時日不短,他的字跡,總該認得吧?”
劉如京身側一名較為年輕的江湖客,在何璋的示意下,滿臉疑雲地上前接過信箋,展開閱讀。
剛看了幾行,他的臉色就變了,讀罷全文,更是愣在當場,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
石水心中不安,快步上前,拿過信箋隻看了一眼,麵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握著信紙的手指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何璋這才朗聲,聲音傳遍整個院落,帶著沉痛與不容置疑:“這封信,乃是李相夷當年親筆所書的密令!信中明確命令單孤刀門主,孤身前往揚沙穀接應!可諸位都知道,那揚沙穀,正是金鴛盟秘密聖壇所在之地,埋伏重重!單門主遵令前往,這才遭遇金鴛盟四王圍攻,力戰而亡!”
他目光如電,掃視全場:“此信筆跡,經多位舊人辨認,確係李相夷親筆無疑!鐵證如山!李相夷,他就是妒賢嫉能,設計害死自己師兄的元凶!”
“真是這樣?!”
“何大俠都這樣說了,還能有假?”
院內徹底炸開了鍋!
如果說之前鄭西遠等人的指控還隻是捕風捉影的謠言,那麼何璋拿出的這封“密信”,以及他身為四虎銀槍之首、刑堂教頭的身份,無疑給這指控加上了極具分量的砝碼!
連德高望重的何璋都站出來指證,難道李相夷殘害師兄之事,竟是真的?!
肖紫衿看著台下群情激憤,質疑李相夷的聲音再次高漲,甚至比之前更甚,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他適時地站起身,臉上露出沉痛無比的表情:“何教頭……此事……此事當真?這……這真是門主的筆跡?”
何璋沉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