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鬼屋董事長辦公室，空調風裹著殘留的桂花香輕輕吹著。
陳倩倩剛把財務發來的分成明細截圖保存好，轉身就見汪曉站在身後。
她指尖下意識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語氣裡帶著點剛結束忙碌的輕軟：“和想想那丫頭聊好了？”
汪曉點頭：“聊完了，過來跟你打個招呼，我要去江南市一趟。”
陳倩倩臉上的笑意頓了頓：“江南市？”
“嗯，白沙市這邊基本已經穩定，所以我想去彆處看看。”汪曉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掌心，帶著點微涼的觸感，“距離不遠，一百五十多公裡，我直接飛過去，一個小時就能到。如果你想我了，我也能夠隨時回來找你。”
陳倩倩眼底藏著沒說出口的擔憂：“那……你要去多久？”
汪曉想了想：“距離龍脈封印破除，鬼潮再度降臨人間也隻有不到三年時間了。在這有限的時間內，我必須要儘量提升實力。至於去多久，看具體情況而定。”
陳倩倩輕輕攥住了他的指尖，聲音軟乎乎的卻透著篤定：“我知道你得去。這種時候，哪能因為我絆住你。你是去穩住那邊的平衡，是為了不讓陰邪侵擾凡人的安穩，這是正經事。我男人是乾大事的人，我哪能不懂事。”
汪曉的喉結輕輕動了動，剛想開口說話，就被陳倩倩接著搶了話：“彆總想著快點回來，路上也不用急。到了那邊，要是遇到棘手的情況，彆硬扛。我在鬼屋等你，每天晚上給你留著燈，不管多晚，你回來的時候都能看見亮。”
汪曉點點頭，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覺得所有承諾都沒了分量。
他伸手把她往懷裡帶了帶，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頂，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味。
陳倩倩的臉紅了：“那你……到了江南市，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好的。”汪曉應得乾脆，伸手拂開她額前垂落的碎發，指腹輕輕蹭過她的眉骨，“乖乖等我，要是有解決不了的事，直接找江影、玄月，他們知道該怎麼處理。”
陳倩倩點頭，剛想再說點什麼，就見汪曉轉身走向窗邊。
他推開窗戶，夜風裹著外麵的水汽湧進來，吹得他的風衣輕輕揚起。
汪曉回頭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笑意清晰。
下一刻，他周身鬼氣輕輕湧動，淡黑色的霧氣在他腳下凝聚，很快就托著他的身影飄出了窗戶。
陳倩倩趕緊跑到窗邊往上看，隻見那道黑色的身影在夜空中越升越高，很快就化作一個小小的黑點，朝著東南方向飛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夜色裡。
她站在窗邊，手裡還攥著剛才被汪曉碰過的手腕，掌心殘留的涼意好像還沒散。
風吹起她的頭發，拂過臉頰時帶著點癢。
她忽然想起汪曉剛才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
其實她根本不擔心彆的，隻是怕他走得太急，忘了好好照顧自己。
直到夜風吹得有點冷，陳倩倩才關上窗戶。
她走到辦公桌前，拿出手機，點開和汪曉的聊天框，輸入又刪除，最後隻打了一行“路上注意安全”，想了想，又在後麵加了個小小的月亮表情，才點擊發送。
離開陳倩倩那裡，汪曉先回了一趟拂曉鬼盟收起萬靈聚魂幡。
又簡單向江影、玄月、嚴宵交代了幾句就正式踏上了江南市之行。
夜空中，汪曉正朝著江南市的方向快速飛行。
風從耳邊掠過，身下的城市漸漸變成一片燈海。
他摸出手機，看到陳倩倩發來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個“好”，又加了個星星表情。
收起手機時，他抬頭望向遠處。
通過導航上的提示，再過半小時，就能抵達那片滿是桂香的土地了。
夜風吹得風衣下擺輕輕揚起，汪曉的飛行軌跡平穩得像貼著地麵的氣流。
一百五十多公裡的距離，在他凝聚的鬼氣托舉下，轉瞬就到了頭。
當江南市的輪廓在夜色中漸漸清晰時，他緩緩降低高度，最終落在了西湖景區外圍的一條老街上。
青石板路被夜露浸得微涼，踩上去能聽見細微聲響。
兩側的白牆黑瓦老房子裡，還有零星的燈火亮著。
窗欞上糊著的舊紙透出暖黃的光，偶爾有晚歸的人騎著自行車路過。
巷子裡飄來飯菜香，江南市的夜被襯得格外柔和。
汪曉沿著老街慢慢走，鼻尖忽然縈繞起一股酸甜的氣息。
是不遠處一家餐館還在營業，鍋裡燉著的糖醋汁正在冒泡。
那味道和白沙市偏辣的口味截然不同，帶著江南特有的清爽。
他掏出手機，剛想給陳倩倩發消息報平安，屏幕就先亮了起來，正是陳倩倩發來的微信：“到了嗎？我剛刷到江南市的夜景視頻，西湖邊的燈光好像很好看。”
汪曉走到一盞掛在屋簷下的紅燈籠旁，借著暖光對著遠處的西湖拍了張照。
夜色裡的湖麵泛著粼粼波光。
雷峰塔的燈光在遠處亮著，像嵌在黑夜裡的一顆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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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照片發過去，指尖敲著屏幕回複：“剛到，在西湖邊的老街上，這邊晚上很靜。”
消息發出去沒兩秒，陳倩倩的語音就發了過來，語氣裡帶著點剛洗完澡的慵懶，還有點藏不住的好奇：“老街上有沒有好吃的呀？我之前聽同事說，江南市的特產可多了，什麼東坡肉，還有定勝糕、蔥包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對了，我還刷到有人說西湖醋魚特彆難吃，一股子土腥味。”
汪曉聽著語音裡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抬頭看向不遠處那家還亮著燈的餐館，玻璃門上貼著“西湖醋魚”的招牌，裡麵隱約能看到廚師正在灶台前忙碌。
他對著餐館拍了張照，發過去回複：“我小時候吃過，甜甜的。等下次我帶你過來，你自己嘗嘗。”
這次陳倩倩回複得很快：“好呀！不過要是真的難吃，我們就給它倒進西湖裡去！”
汪曉看著屏幕，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他靠在紅燈籠旁的柱子上：“要是真的難吃，我們就換一家，吃東坡肉，或者定勝糕，聽說定勝糕是甜的，你應該喜歡。”
陳倩倩又發了條語音，“好，那就說定了，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不打擾你了。”
汪曉回複，“早點睡，彆熬夜。”
等陳倩倩發來個“晚安”的表情包，汪曉才收起手機。
他抬頭望向夜色中的西湖，湖麵平靜得像塊深色的玉。
可他能感覺到，水下藏著一絲極淡的陰邪氣息，順著水流慢慢擴散。
帶著點潮濕的腐味，和普通鬼的氣息完全不同，更像是從地底深處滲出來的，黏膩又陰冷。
他邁開腳步，沿著湖邊的石板路往前走。
岸邊的柳樹垂著長長的枝條，夜色裡像一道道墨色的簾子，風一吹就輕輕掃過水麵，漾起細碎的漣漪。
偶爾有夜釣的人坐在小馬紮上，魚竿的影子在夜色裡晃著，嘴裡哼著小調。
還有三三兩兩的遊客舉著手機拍照，閃光燈在夜色裡偶爾亮起，又很快熄滅。
走了約莫十分鐘，前方忽然熱鬨起來。
幾道補光燈的白光刺破夜色，照得岸邊一片亮堂。
是幾個網紅在取景直播。
汪曉下意識地放慢腳步，目光掃過那幾個網紅。
最左邊的女生穿著淺色吊帶裙，裙擺上綴著亮晶晶的水鑽，卻沒遮住腰間的贅肉。
旁邊的男生染著淺紫色頭發，對著鏡頭比耶的手背上，粉底厚得能看見粉痕。
還有個舉著自拍杆的女生，穿著oversize的衛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卻刻意捏著細嗓，說著“家人們看這西湖夜景，是不是超美呀”。
他們的樣子算不上難看，頂多算普通，可鏡頭裡的畫麵卻完全不同。
濾鏡把湖水磨得像鏡麵，把女生的臉拉得又尖又小，連柳樹的枝條都顯得格外精致，和真人的差距大得讓人晃神。
汪曉心裡剛掠過一絲感慨，目光忽然落在了最右邊的一個網紅身上。
那女生正對著手機屏幕蹦蹦跳跳，補光燈把她的臉照得發白，手裡還拿著個粉色的泡泡機，泡泡飄在夜色裡，鏡頭裡傳出她甜膩的聲音：“感謝‘哥哥’送的跑車！感謝‘小寶貝’的小心心！家人們再點點關注，馬上帶大家看斷橋的夜景哦！”
汪曉盯著她看了兩秒，才後知後覺地想起。
他之前刷抖音時，刷到過這個叫“西湖小甜甜”的網紅。
視頻裡的她身高腿長，穿著旗袍時曲線玲瓏，五官精致得像畫裡的人，評論區裡全是“女神”“極品顏值”的誇讚，甚至有人說她的外貌和明星比也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