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緊閉的石屋靜立片刻,汪曉心中默念著劉伯溫的叮囑,轉身毅然踏下山道。
此行的目標清晰無比。
金陵鐘山。
取回《太平策》。
為這位臥龍先知了結因果,也為自己增添一位智計無雙的強力臂助。
一路風馳電掣,唯有周身流轉的紫色鬼氣照亮前路。
飛行約半個小時以後,金陵城的輪廓已然清晰可見。
這座曆經六朝興衰的古都,城牆巍峨依舊,宮闕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透著一股沉澱千年的厚重與滄桑。
而城外那座橫亙東西的鐘山,卻與這份祥和格格不入。
整座山巒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籠罩,霧氣中翻湧著若有若無的黑氣,連山間的風都帶著刺骨的陰寒。
遠遠望去,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透著生人勿近的凶煞。
汪曉並未直接登山,而是在鐘山腳下的一處密林中降落。
他運轉魂識,小心翼翼地探查著山中的情況。
按照劉伯溫的說法,鐘山曾是大明龍脈之地,靈氣本應溫潤醇厚,滋養萬物。
可此刻感知到的,卻是一股混亂而暴戾的氣息。
“枝枝,全麵掃描山脈環境,分析氣息構成與潛在風險。”汪曉在心中默念。
枝枝清脆的聲音立刻響起:“檢測到目標區域核心異常。高強度混沌餘孽殘留氣息,覆蓋整片山脈。伴隨大麵積生物變異反應,涉及動物、植物、昆蟲、岩石等多種形態。所有變異體均呈現‘失本性、強攻擊’特征。”
“生物變異?”汪曉眉頭微蹙,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劉伯溫隻提及混沌殘魂,卻未說鐘山已變成這般模樣。
看來這數百年間,混沌之氣的侵蝕比預想中更為嚴重。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邁步朝著山道走去。腳下是泥濘的土路,雜草叢生,濕漉漉的泥巴裹著枯葉。
剛走沒幾步,身前突然亮起一層淡黑色的光幕,如同無形的屏障,瞬間將他阻攔在原地。
這光幕並無半分攻擊性,反而透著一股淡淡的道韻,其上緩緩浮現出一行古篆謎題,字跡蒼勁古樸,帶著幾分劉伯溫獨有的沉穩氣度:“一氣分四象,清濁各有章,陰陽定乾坤,何者非同源?”
汪曉駐足凝視。
這顯然是劉伯溫當年埋下《太平策》時布下的護陣關卡。
並非為了傷人,而是為了篩選真正能取走策書的有緣人。
以劉伯溫的智計,這謎題更像是一場點撥。
他盯著謎題中的“一氣分四象”“何者非同源”兩句,腦海中飛速思索起來。
他是鬼,能量源為鬼氣,陰寒純粹。
劉伯溫提及過混沌之氣,凶戾霸道,極具腐蝕性,能扭曲一切。
而此刻從山間霧氣中隱約感知到的,是一種野性難馴、帶著凶性的詭譎氣息。
“靈氣、鬼氣、魔氣,這第四種,莫非就是世人所說的妖氣?”汪曉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猜測陡然浮現,“若是如此,這四種氣息是否就是謎題中所說的‘四象’?而它們共同的源頭,或許就是元初之氣?”
這個念頭一出,許多過往的疑惑瞬間豁然開朗。
為何枝枝能解析各種氣息的本質——皆因這些氣息本就同源,隻是在演變中呈現出不同形態!
清者上浮為靈氣,濁者下沉為鬼氣,偏於野性為妖氣,墮於凶戾為魔氣。
而混沌之氣,或許是這元初之氣未分化的原始形態,或是分化失敗的殘缺產物,才具備侵蝕一切的力量。
想通此節,汪曉對著光幕沉聲開口,聲音堅定有力,穿透晨霧:“答案,便是‘無’。靈氣、鬼氣、妖氣、魔氣,皆為同源所化,無有非類!”
話音落下的瞬間,光幕上的古篆字跡驟然亮起,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空氣中。
淡黑色的光幕也隨之如水般褪去,露出了身後蜿蜒向上的山道。
護陣認可了他的答案,為他敞開了通路。
與此同時,魂識中的坐標微微發熱,像是得到了某種呼應,指引的方向愈發清晰。
汪曉心中了然,這護陣不僅是篩選,更有悟透同源之理,才能真正踏入通往《太平策》藏地的路徑。
他腳步愈發沉穩,緩緩上行。
與此同時,周遭的景象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原本應該挺拔蔥鬱的古木,此刻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機,枝乾扭曲,朝著天空胡亂伸展,樹皮呈現出不正常的深黑色,上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樹葉不再是翠綠,而是透著淡淡的灰黑色,邊緣卷曲枯萎,無風自動。
汪曉小心翼翼地前行,腳下的地麵濕滑難行。
青苔下隱約能看到暗紅色的紋路,像是被某種汁液浸染過。
剛走過一片灌木叢,身旁的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樹木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枝乾上的樹皮裂開,露出裡麵暗紅色的木質,像是流淌著血液,透著一股妖異的氣息。
扭曲的枝乾如同一條條靈活的手臂,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他猛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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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曉反應極快,腰身一擰,側身避開,枝乾擦著他的肩頭掃過,抽斷了身後的幾叢雜草。
可這一擊剛躲過去,斜後方另一棵樹的枝乾已然接踵而至,帶著更淩厲的勁風直逼麵門。
汪曉足尖一點濕泥,身形如同柳絮般向後飄出,同時腳下不停,在雜亂的樹林間閃轉騰挪。
時而彎腰避開橫抽的枝乾,時而縱身躍過纏繞的樹藤,時而側身貼著樹乾滑行,避開從四麵八方襲來的攻擊。
泥土被他踩得飛濺,雜草紛紛折斷,可周圍的樹木像是被徹底激怒,一棵接著一棵開始扭曲震顫。
無數根漆黑扭曲的枝乾如同密密麻麻的手臂,織成一張天羅地網。
從上下左右各個方向朝著他抽打、纏繞而來。
汪曉瞳孔微縮,周身鬼氣驟然爆發,瞬間凝聚成一道凝實的護盾,將全身牢牢護住。
“嘭嘭嘭嘭——!”
枝乾狠狠抽在護盾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護盾劇烈震顫,卻並未破碎。
汪曉趁機借力後退,右手喚出噬魂刃,不等其他妖樹異動,主動出擊。
“嗤啦——”噬魂刃狂劈而出,輕易切開了堅硬的樹乾,黑色的汁液噴湧而出,散發著刺鼻的腐臭。
那棵最先發起攻擊的樹木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扭曲的枝乾瞬間癱軟,整棵樹快速枯萎。
黑色的樹皮漸漸褪去,恢複了普通樹木的棕褐色,隻是樹乾上的傷口還在微微冒煙。
這一擊奏效,周圍的妖樹像是被激怒,紛紛發動攻擊。
樹根破土而出,如同粗壯的巨蟒帶著倒刺纏繞而來。
樹枝上的尖刺如同暴雨般射向汪曉。
還有幾棵樹張開大口,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想要將他吞噬。
汪曉不慌不忙,腳步踏出道道殘影,輕鬆避開纏繞的樹根與飛射的尖刺,同時不斷揮舞噬魂刃,精準劈向每一棵妖樹的核心部位。
他的動作快而準,每一擊都帶著極強的穿透力。
“滋滋——”
每一棵被擊中的妖樹,都會發出痛苦的嘶鳴,黑色汁液流淌,形體快速枯萎。
短短片刻,圍攻他的十幾棵妖樹便儘數被擊潰,恢複了普通植物的本態,靜靜地矗立在山道兩旁。
地麵上殘留的黑色汁液漸漸蒸發,空氣中的腐臭氣息也淡了許多。
汪曉收回噬魂刃,繼續往前走。
越往山深處走,周遭的妖氣便愈發濃鬱,空氣中的混沌之氣也更加厚重。
混沌之氣不僅侵蝕生物,還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心智,讓他隱隱感到有些煩躁,需時刻凝神靜氣才能保持清明。
山道兩旁的草叢中,隱約有細碎的聲響傳來。
汪曉警惕地望去,隻見無數隻指甲蓋大小的黑蟲從草叢中爬出。
這些黑蟲通體漆黑,外殼堅硬,頭上長著兩根細長的觸角,眼睛是詭異的紅色。
它們密密麻麻地彙聚在一起,如同一條黑色的河流,朝著他緩緩蠕動而來。
“毒蟲?”汪曉心中一凜。
這些毒蟲本是山間尋常物種,被混沌之氣侵蝕後化為妖物,毒性極強,且數量龐大。
成千上萬隻毒蟲堆疊在一起,如同一條奔騰的黑色河流,朝著他猛撲而來。
連周遭的空氣都被這股蟲潮裹挾得泛起腥風。
這波突襲來得又快又猛,根本不給他反應的餘地。
汪曉眼神一凜,腳下泥濘瞬間飛濺,身形如同離弦之箭般靈活閃躲,避開最先撲到身前的毒蟲。
蟲群落地的瞬間,黑色毒液便將泥土腐蝕出點點焦痕,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
他不敢戀戰,足尖猛地一點身旁的濕泥,借力縱身躍起,穩穩落在一棵樹上。
剛站穩腳跟,身後的蟲潮已席卷而至,順著樹乾快速攀爬。
密密麻麻的蟲身幾乎將樹乾包裹,紅色複眼在枝葉間閃爍,透著凶戾之氣。
汪曉眉頭緊鎖,右手一翻,裂魂弓已然憑空出現,弓身泛著幽紫色的鬼氣,弓弦輕顫間透著淩厲的殺意。
他指尖凝聚鬼氣,瞬間化作數道紫色箭矢,搭在弦上猛地拉滿。
箭矢破空而出,帶著尖銳的呼嘯,精準射入下方的蟲群。
每道箭矢擊中目標後便轟然炸開,紫色鬼氣四下蔓延,瞬間絞殺數百隻毒蟲。
黑色的蟲屍與毒液濺落,在地麵腐蝕出一片黑斑。
可毒蟲數量實在太過龐大,一波絞殺過後,更多的毒蟲從草叢中湧出,前赴後繼地朝著樹乾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