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從裡麵，慢條斯理地抽出了一張紙，然後又拿出一支筆，在上麵寫寫畫畫，仿佛在處理一件與此地毫不相乾的日常公文。
他完全無視了曹坤的存在。
審訊室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頭頂燈管的嗡鳴交織在一起。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曹坤臉上的譏諷，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激怒的煩躁。
他最擅長的，就是用語言和氣勢掌控節奏，將對手拖入他熟悉的領域，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擊敗他。可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不接招。他就像一拳打在了空氣裡，說不出的難受。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比直接的唇槍舌劍，更讓他感到屈辱。
“你到底想乾什麼？”曹坤終於忍不住了，身體前傾，低吼道。
林淵停下了筆。
他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第一次與曹坤的目光，正麵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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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局長，你當了三十年警察。”林淵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應該知道，審訊的本質，不是讓犯人開口，而是讓他絕望。”
曹坤的心，沒來由地一沉。
“你現在不開口，是因為你還有希望。”林淵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態放鬆，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你希望，你的那位好大哥，趙鳳年，會像過去無數次一樣，把你從這裡撈出去。”
曹坤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你希望，他會看在你們多年兄弟情分上，看在你替他背了那麼多鍋的份上，保住你，保住你的家人。”
“所以，你在這裡跟我耗著，跟石磊耗著，跟時間耗著。你覺得，隻要你扛過去，外麵的一切，都會被擺平。”
林淵每說一句，曹坤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因為林淵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弟情啊。”林淵忽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可惜，你信錯了人。”
“放屁！”曹坤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我和趙局是什麼關係，輪不到你這種黃口小兒來評價！”
“是嗎？”林淵臉上的笑容不變，他將桌上那張寫了字的紙，緩緩推到了曹坤的麵前。
那不是什麼證據，也不是什麼供詞。
上麵隻寫了幾個名字。
一個叫石磊。
一個叫“新證人”。
還有一個名字，被圈了起來——趙鳳年妻子的遠房表弟。
曹坤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他臉上的暴怒，瞬間凝固了。一股寒意，毫無征兆地，從他的尾椎骨，一路竄上了後腦勺。
林淵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很低，像魔鬼的耳語，一字一句地，鑽進曹坤的耳朵裡。
“曹局長，在談你的事情之前，不如，我們先來聊一個故事吧。”
“一個關於……忠誠與背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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