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意見。”
這四個字，像四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地紮進了林淵的眼睛裡。
八年前，楊坤想動孤兒院，李曼，選擇了沉默。
八年後，楊坤成了局長，王浩成了他的馬前卒，再次對孤行院舉起了屠刀。而李曼，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觀的李副局長。
巧合嗎？
林淵的指尖，掠過李曼那兩個字，仿佛能感受到紙張深處透出的那股寒意。
他一直以為，李曼的“中立”，是一種置身事外的超然。現在看來，或許，那隻是一種更高級的冷漠。
他將這份文件重新裝好，貼身放進口袋。這東西，太重要了，重要到不能留在辦公室任何一個地方。
整個夜晚，林淵幾乎沒有合眼。
他坐在招待所的窗前，腦海中，【氣運沙盤】的三維地圖，在緩緩旋轉。
他將所有的算力，都集中在了以“陽光孤兒院”為中心的那片區域。
黑色的氣運絲線，如同蛛網般，從四麵八方蔓延而來，最終，都彙入到楊坤那根粗壯的黑色光柱之中。這些黑線，有的標注著“城建地產”，有的標注著“市規劃局”，有的標注著“城管執法大隊”，甚至還有幾條細若遊絲的線，連接著幾個街道辦事處的小官僚。
一張精心編織了至少八年的大網，目標，就是孤兒院那片看似不起眼的土地。
王浩的倒台，隻是斬斷了其中一條比較粗的線，但整張網的結構，並未受到致命的打擊。楊坤，依然是那隻穩坐蛛網中心的毒蜘蛛。
而現在，這張網，又開始收緊了。
“嗡……嗡……”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林淵的心，咯噔一下。
“秦院長。”
“小淵啊……沒打擾你工作吧？”電話那頭，傳來秦院長蒼老而慈祥的聲音，但聲音裡，卻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焦慮。
“沒有，您說。”林淵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
“今天……今天下午，又來了一群人。”秦院長的聲音有些發顫，“不是上次那些凶巴巴的，是穿著城管製服的，說是市裡搞什麼……什麼城市麵貌綜合整治，拿著尺子在我們院子裡量來量去，還拍了好多照片。”
林淵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果然，他們換了種玩法。
“他們沒說什麼難聽的話，態度也還行。可走的時候，那個領頭的跟我說，我們這裡環境太差，建築也老舊，存在安全隱患，不符合市裡的新規劃，讓我們……讓我們早做打算，最好能主動搬遷，政府會給一些補償。”
“主動搬遷？”林淵的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譏笑，“他們說的補償，是在三十公裡外的郊區，給我們一塊連路都沒修好的荒地嗎？”
“哎，是啊……”秦院長歎了口氣，“小淵，你說，這可怎麼辦啊？院裡這幾十個孩子，要是真搬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上學都成問題。而且，這院子，是咱們的家啊……”
說到最後，老院長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秦院長，您彆急。”林淵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像一顆定心丸，“您聽我說，從現在開始，不管誰來，不管他們說什麼，您就一句話：一切按正規程序走。讓他們出示市委市政府的紅頭文件。沒有文件，一切免談。如果他們敢動手，或者威脅孩子，您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可是……他們是政府的人啊，我們……”
“您放心。”林淵打斷了她，“我也是政府的人。這件事，我來處理。您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們，比什麼都強。”
掛斷電話，林淵站在窗前，看著遠方城市的璀璨燈火，眼中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楊坤，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你以為，換上一身“合法”的外衣，用“城市規劃”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讓我束手無策了嗎？
你錯了。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