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密不透風的客房,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
秦嵐看著林淵,第一次從這個年輕人身上,感受到了名為“危險”的氣息。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野獸,準備不計代價、玉石俱焚的瘋狂。
“我要回青陽縣。”林淵重複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金屬摩擦的冷硬,“現在,立刻。”
“你不能回去!”秦嵐斷然拒絕,她上前一步,擋在了門口,“這是個陷阱!陳光算準了你是個孝子,他不敢在省城動你,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你回他的地盤。你一踏進青陽縣,就等於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了他的刀下!”
“那是我的父母!”林淵的眼眶泛起血絲,聲音陡然拔高,那股平日裡被書卷氣掩蓋的狠戾,終於暴露無遺,“我不管什麼陷阱不陷阱,我隻知道,他們多待在那間屋子裡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王書記的命令也是保護你!”秦嵐寸步不讓,她的眼神同樣堅定,“你死了,誰去扳倒陳光?誰去為你父母,為青陽鎮的百姓報仇?你現在回去,才是最不負責任的行為!”
“那我就自己走!”
林淵猛地伸手去拉門,秦嵐反應更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兩人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一個充滿了焦灼的蠻力,一個則是冷靜而堅決的鉗製。房間裡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林淵死死地盯著秦嵐,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知道秦嵐說的是對的,理智告訴他應該冷靜,可一想到父母被困在家中,被那些流氓無賴用陰冷的眼神監視著,他心中的火焰就無法抑製地熊熊燃燒。
就在這時,秦嵐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了短促的震動聲。
她沒有鬆開林淵,另一隻手迅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隻是一眼,她臉上的凝重和戒備,瞬間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所取代。
她鬆開了鉗製著林淵的手,後退了半步,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重新打量著他。
“你……”秦嵐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你不用回去了。”
林淵一愣。
“他們已經到了。”秦嵐將手機屏幕轉向他,上麵是一條加密的短訊,內容隻有寥寥幾個字:【利劍已出鞘,直插青陽。】
……
與此同時,數百公裡外的青陽縣,林家老宅。
堂屋裡,幾個穿著背心、露著紋身的青年正翹著二郎腿,旁若無人地抽著煙,嗑著瓜子。煙灰和瓜子殼,吐得滿地都是。為首的是一個剃著光頭、脖子上戴著金鏈子的男人,鎮上的人都叫他“彪哥”。
林淵的父親林建國,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此刻正鐵青著臉,和妻子一起被“請”在角落的椅子上,不許動彈。
“老林頭,彆那麼緊張嘛。”彪哥吐出一口煙圈,嘿嘿一笑,“我們又不是壞人,就是受領導委托,來關心關心你們二老的生活。你兒子在外麵出息了,當大官了,我們不得替領導來看看嘛。”
他嘴上說著關心,眼神卻像毒蛇一樣,在屋裡四處打量,那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讓林母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林建國攥緊了拳頭。
“不想怎麼樣。”彪哥慢悠悠地站起來,走到林建國麵前,彎下腰,用手拍了拍他的臉,“就想請你兒子回來,跟我們領導聊聊天。他要是懂事,今天就回來。他要是不懂事……嘿嘿,你這老宅子,風水不錯,就是不知道結不結實。”
赤裸裸的威脅,讓林建國的血都湧上了頭頂。
就在這時,彪哥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像催命一樣瘋狂地響了起來。
“吵什麼吵!”他有些不耐煩地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臉上的囂張立刻變成了諂媚,“喂,馬局……啊?什麼?”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彪哥的臉色瞬間劇變,從囂張的紅色,變成了驚恐的慘白。他握著電話的手開始哆嗦,額頭上冷汗涔涔。
“是是是……我明白!我馬上撤!馬上!”
掛了電話,彪哥像是見了鬼一樣,一把將手裡的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狠狠碾滅。
“撤!都他媽給老子快撤!”他衝著手下那幾個還在發愣的小弟,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近乎哀嚎的語氣嘶吼道。
“彪哥,怎麼了?”
“彆他媽問了!省裡來人了!直接下來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