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端著剛洗過的茶杯,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混合著諂媚、不安與一絲藏不住的鄙夷。他覺得這位新來的林書記,到底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信訪室的規矩,就是拖。把訪民的銳氣拖沒,把事情拖黃,把大事拖小,小事拖了。他居然要把人叫進辦公室?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林……林書記,”他結結巴巴地開口,“那個……外麵那個女的,又鬨起來了,非要見您。您看……要不要我叫保安,把她請出去?”
林淵的目光從李衛東那張寫滿算計的臉上掃過,平靜地開口。
“不用。”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李衛東的心莫名一跳。
“去,再倒一杯熱茶過來,讓她到我辦公室來。”
李衛東愣住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比如“書記,這不合規矩”、“她會纏上您的”之類的“經驗之談”,但在接觸到林淵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那眼神裡沒有官威,沒有怒火,隻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平靜。
他隻能呐呐地點點頭,轉身去倒水。
辦公室外,那兩個看購物網站的女人交換了一個“看吧,他果然什麼都不懂”的眼神,嘴角的譏笑藏都藏不住。錢大爺則搖了搖頭,重新拿起他的大搪瓷缸子,仿佛已經看到了這位年輕書記焦頭爛額的未來。
很快,那個哭鬨的中年女人被李衛東半推半請地帶了進來。她顯然沒料到自己真的會被“大官”接見,一進門就顯得手足無措,站在那裡,雙手緊張地搓著自己那件洗得發白的衣角,連哭都忘了。
林淵的辦公室裡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辦公桌椅都蒙著一層灰,顯然許久沒人用過。
“大姐,坐吧。”林淵指了指對麵那張給訪客準備的硬木椅子。
女人猶豫著,不敢坐。
李衛東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砰”地一聲放在茶幾上,水濺出來幾滴。他沒好氣地對女人說:“林書記讓你坐,你就坐!趕緊說,說完趕緊走,林書記忙著呢!”
林淵眉頭微皺,看了李衛東一眼。
“李科長,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李衛東一怔,他本想留下來“監督”,順便看看林淵怎麼出糗,沒想到直接被下了逐客令。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隻能訕訕地應了一聲“是”,退了出去,還“貼心”地把門帶上了。
門一關上,辦公室裡隻剩下林淵和那個女人。
林淵親自拿起那杯茶,雙手遞到女人麵前,語氣溫和:“大姐,喝口水,慢慢說。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女人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著他乾淨的襯衫,清秀的麵容,還有那雙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眼睛。她在這裡、在法院、在鎮政府,見過太多冷臉和嗬斥,這樣被人平等地對待,還是頭一次。
她的眼圈一紅,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但這次,不再是尖利的哭嚎,而是無聲的哽咽。
“我……我叫張翠花……青陽縣,石橋村的……”她接過茶杯,滾燙的溫度從指尖傳來,讓她那顆冰冷的心,有了一絲暖意。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張翠花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
事情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是農村裡很常見的糾紛。村裡的一個叫劉二狗的無賴,仗著他堂弟在鎮上當個小乾部,橫行鄉裡。前陣子,劉二狗看中了張翠花家那塊靠近路邊的水田,想強行占了蓋房子。張翠花的丈夫去理論,被劉二狗帶著幾個人打了一頓,小腿骨折。
他們去派出所報案,派出所說是“互毆”,調解處理。他們去法院起訴,法院說“證據不足”,不予立案。他們去鎮政府,被劉二狗那個當乾部的堂弟擋了回來。走投無路之下,他們才想到來市紀委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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