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屋裡安靜下來。
母親王淑芬掙紮著起身,看著一片狼藉的家,又忍不住開始掉眼淚:“這可咋辦啊……你爸他……咱們以後可怎麼活啊……”
妹妹林雪乖巧地扶著母親,小臉煞白,但看著哥哥的眼神裡,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依賴和光亮。
“媽,彆哭。”林燁的聲音沉穩有力,他扶母親坐到炕沿,“爸的事,有我。這個家,塌不了。”
他走到窗邊,目光掃過院子裡探頭探腦、還沒散乾淨的鄰居。那些人一接觸到他冰冷的目光,立刻縮回頭去,竊竊私語聲也小了許多。
林燁關上吱呀作響的木門,隔絕了外麵的視線。現在,需要情報。
“媽,你仔細跟我說,爸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成倒賣物資了?”林燁遞過一杯涼開水,語氣平靜,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王淑芬喝口水,順了順氣,哽咽道:“就是你大伯!他攛掇你爸,說廠裡有一批次品的螺絲螺母,當廢鐵處理,讓他幫忙拉出去……誰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次品!是好的!你爸車剛出廠門就被攔下了,人贓並獲……你爸嘴笨,說不清楚……”
林燁眼神更冷了幾分。果然是最低劣卻最有效的栽贓陷害。
“廠裡說,要麼賠錢,要麼就……就重判。”王淑芬說到這兒,又哭起來,“那批貨值五百塊啊!五百塊!咱們家哪來那麼多錢……”
五百塊!
在這個工人月薪普遍三四十塊的年代,這無疑是一筆巨款,一座足以壓垮這個普通家庭的巨山。
“他們給多久時間?”林燁問。
“三……三天!說是三天湊不齊錢,就……就往死了辦你爸!”王淑芬幾乎絕望。
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一個粗嗓門,帶著驚疑:“誒,剛才是咋回事?國棟咋哭爹喊娘地跑了?小燁那小子……剛才那兩手,有點意思啊,不像野路子,倒像是部隊裡練出來的殺招……”
另一個聲音附和:“是啊張爺,您是老行伍了,您看得準!那一下,快準狠,沒打死過幾個人,練不出那味兒!”
林燁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透過窗縫,他看到說話的是鄰居張大爺,參加過抗美援朝,一條腿有點瘸,但眼光毒辣。
二、
“哥……你好厲害……”林雪小聲說,眼睛亮晶晶的,“你剛才說的法律條文,把大伯都嚇傻了。”
林燁笑了笑,沒解釋,隻是問道:“小雪,媽,咱們家現在還能拿出多少錢?”
王淑芬翻箱倒櫃,最後隻找出皺巴巴的十幾塊錢和幾張毛票:“就……就這些了……糧本上也沒多少糧了……”
絕望的氣氛再次彌漫。
林燁卻麵色不變。五百塊,在1983年是巨款,但對他這個重生者來說,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弄到。
信息差,就是最大的金礦。
他需要第一桶金,越快越好。
“媽,小雪,你們彆擔心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林燁語氣肯定,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你們想想,家裡或者親戚朋友裡,有沒有喜歡集郵的?或者有什麼老信封、舊書本之類?
“集郵?”王淑芬愣了一下,不明白兒子怎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想了想,“咱家沒有……哦,對了!晚晴!你蘇伯伯家的晚晴姐姐,她以前是知青,剛回城,好像就愛鼓搗那些花花綠綠的郵票信紙什麼的,她家應該有不少。”
蘇晚晴!
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林燁記憶的閘門。不僅是原主記憶中那個溫婉美麗的鄰家姐姐,更是他前世模糊記憶裡,未來本市的著名女企業家,也是……原主暗戀卻一生不敢表白,最終遺憾錯過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