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皇陵的新發現
淩雲鶴再勘皇陵的奏疏，以“徹查周顯案餘孽藏匿贓款，肅清皇陵守備積弊”為由，寫得冠冕堂皇。憲宗皇帝對周顯案餘怒未消，加之淩雲鶴新晉受賞，便朱筆一揮，準其所奏，並責令工部及守陵衛所予以配合。
再臨皇陵，氣氛與上次截然不同。秋風肅殺，吹過恢弘而寂寥的神道，帶起一陣枯葉盤旋。守陵的官員和太監們早已接到旨意，列隊相迎，態度恭謹之餘，卻難掩一絲緊張與戒備。周顯案的血腥味尚未散儘，誰也不知道這位風頭正勁的刑部侍郎此番前來，又會揪出什麼要命的事情。
淩雲鶴麵無表情，宣讀完聖旨，便直接下令：“重點核查地宮及周邊附屬庫房、工寮，所有角落，一尺一寸都不許放過。凡有疑點，立即報來！”
裴遠率領的錦衣衛和刑部差役立刻如虎狼般散開，展開地毯式的搜查。工部派來的幾個小吏和守陵太監則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麵，指認各處所在。
地宮再次被打開，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火把的光芒驅散黑暗，照亮了巨大的棺槨和冰冷的石壁。淩雲鶴親自入內，他的目光不再流連於那些宏大的建製，而是仔細審視著每一處石縫、每一個可能存在的暗格或通道。
“大人，上次發現暗格的那處石壁，已經仔細檢查過，並無其他發現。”一名錦衣衛校尉上前稟報。
淩雲鶴沒有回答，他的手指拂過冰涼的石壁，目光銳利如鷹。周顯能將如此巨額的財寶藏匿於此，絕非僅僅依靠一個暗格。守陵太監的配合，甚至更高級彆的默許，才可能完成如此工程。那麼，這裡一定還有彆的秘密。
“查所有石壁的接縫，敲擊聽聲，看看是否有空心之處。”淩雲鶴下令。
錦衣衛們立刻行動起來，用刀鞘或短棍仔細敲擊著地宮四壁，凝神傾聽回聲。空曠的地宮內回蕩著單調的敲擊聲，時間一點點過去，似乎一無所獲。
就在眾人有些氣餒之時，一名在角落檢查的錦衣衛忽然“咦”了一聲。
“大人！您聽這裡！”他急促地喊道，用力敲擊著牆角一處與地麵相接的石塊。
淩雲鶴和裴遠立刻快步走過去。那錦衣衛又敲了幾下，聲音果然與其他地方沉悶的實心感不同，帶著一絲輕微的空響！
“撬開它！”淩雲鶴毫不猶豫地下令。
幾名力士上前，用鐵釺插入石縫，用力撬動。那石塊看似與周圍渾然一體，實則是一處巧妙的機關。一番努力後，伴隨著“嘎吱”的摩擦聲，一塊約半人高的石板被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洞口！
一股更加陰冷、帶著陳腐塵埃氣息的風從洞內湧出。
“火把！”裴遠喝道，率先接過一支火把，湊到洞口向內照去。
火光搖曳，勉強照亮了洞口附近。裡麵似乎是一條狹窄的、向下傾斜的通道，人工開鑿的痕跡明顯，石壁上布滿苔蘚。
“我先進去看看。”裴遠說著，便要躬身進去。
“小心。”淩雲鶴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若有不對，立刻退回。”
裴遠點頭，一手舉火把，一手按繡春刀，矮身鑽入了通道。淩雲鶴守在洞口，心神緊繃，其餘錦衣衛則刀出半鞘，警惕地環繞四周。
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通道內寂靜無聲，隻有火把的光暈在深處微微晃動。
約莫一炷香後，通道深處傳來裴遠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大人！您快進來看看！”
淩雲鶴立刻俯身鑽入通道。通道狹窄低矮，必須彎著腰才能前行，走了十餘丈，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隱藏在地宮之下的天然石窟，顯然經過後期加固和拓寬。
而就在這石窟之中，景象令人震撼——
密密麻麻堆滿了大小一致的楠木箱子！有些箱子因年代久遠已經腐朽塌陷，露出裡麵黃澄澄的金錠、白花花的銀錠，以及各色璀璨的珠寶玉石！數量之多，遠遠超過了上次在暗格中發現的那一批！
“這……這恐怕才是周顯貪墨的真正大頭！”裴遠舉著火把，聲音因震驚而有些沙啞。火光照耀下，金銀反射出誘人卻又冰冷的光芒。
淩雲鶴的心也劇烈跳動起來。但他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錢財固然驚人，但並非他此次前來尋找的最關鍵之物。
他的目光越過那些耀眼的財寶，仔細掃視著整個石窟。忽然，他的視線定格在幾個堆放在角落、尚未開封的箱子上。那些箱子的材質與其他裝金銀的楠木箱略有不同，顏色更深，箱體上也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記。
“打開那幾個箱子。”淩雲鶴指著那角落。
力士上前，用鐵釺撬開箱蓋。裡麵並非金銀，而是些更加令人費解的東西——成捆的嶄新弓弩箭矢、打磨光亮的鎧甲葉片、甚至還有幾柄製式統一的腰刀！這些分明是軍械！
而在另一個箱子裡，則裝著些賬冊、地圖，以及一些封著火漆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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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鶴快步上前，拿起一柄腰刀。刀身冰冷沉重，工藝精良，絕非民間私鑄之物。他的目光仔細掃過刀柄與刀鞘，猛地一凝！
隻見在那刀鞘靠近吞口處的銅飾上，清晰地陰刻著一個圖案——蛇身利爪，猙獰龍首，那眼睛部位的一點微凸，正是他曾見過的“燭龍”紋樣！
再看那些鎧甲葉片的內側，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同樣打著類似的標記！
“大人！您看這個！”裴遠也從那裝信函的箱子裡拿起一本厚厚的賬冊，翻了幾頁，臉色大變。賬冊上記錄的，竟是多年來通過各種渠道“消失”的軍糧、鐵礦、硝石的數量與去向！
淩雲鶴接過賬冊，又拿起一封撕開了火漆的信函。信紙已經泛黃，字跡卻清晰可辨，內容竟是催促某地“工坊”加快“燭龍”所需兵甲打造的指令，落款處隻有一個模糊的墨點印記，但那印記的形狀，依稀也是龍形！
石窟內一片死寂，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原本以為隻是貪腐，卻在地宮之下，發現了足以武裝一支小型軍隊的軍械，以及指向某個秘密製造工坊的賬冊指令！這一切，都打上了“燭龍”的標記！
周顯貪墨的款項，恐怕有相當一部分，並非僅僅用於個人享樂，而是流向了這裡，用於支撐“燭龍”不可告人的目的——打造兵甲，積蓄武力！
他們想要的，恐怕不僅僅是財富那麼簡單。
淩雲鶴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這發現，遠比找到更多金銀更加可怕。
“所有東西，原地封存，加派重兵看守！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淩雲鶴的聲音冰冷而決絕，“裴遠，立刻派人八百裡加急，稟報陛下！記住，除陛下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地所見！”
“是！”裴遠深知事關重大，立刻轉身安排。
淩雲鶴站在冰冷的石窟中，環視著周圍堆積如山的財寶和軍械，仿佛看到了那條隱藏在黑暗中的“燭龍”，正張開巨口，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鬼胎案，從未真正結束。它隻是掀開了更大陰謀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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