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養心殿的琉璃瓦在雨幕中泛著濕冷的光。殿內藥氣彌漫,憲宗皇帝倚在龍榻上,麵色比前日更加灰敗。淩雲鶴跪在榻前,能清晰地聽到皇帝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雜音。
"淩愛卿……"憲宗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要被雨聲淹沒,"朕這病……來得蹊蹺。"
淩雲鶴抬起頭,敏銳地注意到皇帝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恐懼。這不是尋常的病症,更像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驚懼。
"陛下,"淩雲鶴斟酌著措辭,"臣以為,當務之急是要查明"雙影案"的真相。唯有如此,才能安定人心。"
憲宗艱難地抬手,示意侍立的太監都退下。待殿門關上,他才低聲道:"朕……朕前夜做了一個夢。"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錦被,"夢見太廟裡的祖宗牌位……全都變成了兩個。"
這話讓淩雲鶴心頭一震。他清楚地意識到,皇帝的病,多半是心病。
"陛下,"淩雲亥沉聲道,"夢境終究是夢境。臣相信,隻要查明真相,這些詭異之事自會水落石出。"
憲宗定定地看著他,良久,才緩緩道:"淩愛卿,朕……朕要你查清此案。不隻是周文淵一案,還有……"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還有這宮中的異動。"
說著,皇帝從枕下取出一枚金令。這令牌形製特殊,正麵刻著"如朕親臨",背麵卻多了一道罕見的龍紋暗記。
"這是太祖朝特製的"潛龍令","憲宗將令牌遞給淩雲鶴,"持此令者,可調動京城所有駐軍,可查閱一切機密檔案,可……先斬後奏。"
淩雲鶴雙手接過令牌,隻覺得這枚小小的金牌重若千鈞。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道旨意,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走出養心殿時,雨勢稍歇。懷恩親自送淩雲鶴出來,在殿門外低聲道:"淩大人,陛下就托付給您了。這幾日宮中不太平,還望大人多加小心。"
淩雲鶴敏銳地聽出他話中有話:"公公指的是?"
懷恩左右看了看,聲音壓得極低:"前日夜裡,坤寧宮值守的太監說……說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皇後娘娘同時出現在長廊上。"
這話讓淩雲鶴心頭劇震。如果連皇後都牽扯進來,那這"雙影案"的嚴重程度,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回到都察院衙門時,裴遠早已等候多時。見到淩雲鶴手中的潛龍令,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大人,這是……"
"陛下的意思。"淩雲鶴將令牌收起,"從現在起,我們要與時間賽跑了。"
他快步走到案前,鋪開京城輿圖:"裴遠,你立即持我手令,調五百京營官兵,將香山一帶徹底封鎖。記住,是徹底封鎖,連一隻鳥都不許飛出去。"
"香山?"裴遠疑惑道,"大人是懷疑……"
"周文淵案發現場發現的朱紅色泥土,經查驗產自香山。"淩雲鶴手指點在地圖上,"而且,據檔案記載,前朝曾在香山設立"天工苑",專司研究各種奇技淫巧。"
裴遠立即明白過來:"屬下這就去辦!"
"等等。"淩雲鶴叫住他,"還有一件事。你派人暗中監視萬貴妃的安喜宮,特彆注意出入的太醫和方士。"
裴遠領命而去後,淩雲亥獨自在衙署內踱步。窗外又下起了雨,雨點敲打著窗欞,仿佛在催促著什麼。
他取出那枚潛龍令,在燈下仔細端詳。令牌上的龍紋在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突然,他發現龍紋的鱗片處,有幾個極細微的孔洞,若不細看根本難以察覺。
這絕不是普通的裝飾。淩雲鶴取來紙筆,將令牌壓在紙上,用炭筆輕輕塗抹。漸漸地,紙上顯現出幾個模糊的字跡:
"天工開物,造化玄機。"
這八個字讓淩雲鶴陷入沉思。天工苑、造化玄機……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次日清晨,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刑部大牢昨夜發生劫獄,關押在其中一名涉及鹽梟案的要犯不翼而飛。更詭異的是,牢門完好無損,守衛也聲稱整夜未曾離開崗位。
淩雲鶴立即趕往刑部大牢。牢房內一切如常,唯獨那名要犯的床鋪上,留著一枚與周文淵案中發現的相同的西域迷魂香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