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著晉王府的琉璃瓦,在夜色中奏出急促的樂章。淩雲鶴的馬車停在王府側門,他特意選了最不顯眼的入口。裴遠上前叩響門環,銅環撞擊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沉悶。
開門的是個老太監,眯著眼打量來人。當看清淩雲鶴手中的潛龍令時,他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色,隨即躬身讓開道路。
"淩大人深夜造訪,老奴這就去通報王爺。"
"不必。"淩雲鶴攔住他,"本官是來查案的,不是來做客的。"
他徑直穿過回廊,雨水順著他的官袍下擺滴落在青石板上。廊下的燈籠在風中搖晃,將他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經過一處月亮門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這地上的水跡,"淩雲鶴蹲下身,指尖輕觸石階上的水痕,"是半個時辰前留下的。但今夜暴雨已下了兩個時辰。"
裴遠立即警覺地按住刀柄。淩雲鶴卻起身繼續前行,仿佛什麼都沒發現。
晉王朱見澤在書房接見了他們。這位以文雅著稱的親王披著件常服,手中還拿著本書,似乎剛從閱讀中驚醒。
"淩大人深夜冒雨前來,所為何事?"晉王的聲音溫潤,眼神卻銳利如刀。
淩雲鶴不答,目光掃過書房陳設。多寶閣上擺著些古玩,書案上攤著未寫完的詩稿,一切都符合一個閒散親王的做派。但他的視線在牆角的一座自鳴鐘上停留了片刻。
"下官追查要犯,發現逃犯可能潛入王府,特來搜查。"淩雲鶴亮出潛龍令,"還請王爺行個方便。"
晉王麵色不變:"既是查案,本王自當配合。隻是..."他輕輕放下書卷,"淩大人可否告知,追查的是何要犯?"
"一個會易容術的賊人。"淩雲鶴緊盯晉王的眼睛,"擅長製作人皮麵具,冒充朝廷命官。"
書房裡靜得能聽見自鳴鐘的滴答聲。晉王緩緩起身,袖口不經意間拂過案上的硯台。
"既然如此,淩大人請便。"
搜查進行得異常順利。王府侍衛配合地在前麵引路,每個房間都敞開著大門。但淩雲鶴注意到,這些侍衛的步伐太過整齊,像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隊。
在路過一處偏院時,他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異香——與香山工坊中的氣味完全相同。
"這院子是?"
"是本王煉製丹藥的丹房。"晉王淡淡道,"淩大人若有興趣,可以進去看看。"
丹房裡的陳設很簡單,正中擺著個青銅丹爐,四周架子上放著各種藥材。淩雲鶴看似隨意地查看,卻在牆角發現了一些不起眼的紅色粉末——與香山的朱紅泥土一模一樣。
他假裝被架子上的一本《丹經》吸引,伸手去取書時"不小心"碰落了一個瓷瓶。瓷瓶碎裂,露出藏在瓶底的一枚銀針。
"王爺對針灸也有研究?"淩雲鶴拾起銀針,針尖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
晉王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偶爾研習罷了。"
淩雲鶴不再追問,繼續搜查。在離開丹房時,他的袖口不經意間拂過門框,帶走了一些門縫裡的灰塵。
回到書房,晉王命人奉茶。茶香嫋嫋中,他忽然問道:"淩大人可聽說過"鏡像術"?"
淩雲鶴端茶的手微微一頓:"王爺指的是?"
"一種西域秘術。"晉王抿了口茶,"據說可以讓人看見自己的倒影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