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堂的人雖然暫時退去,但廢品庫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錢管事最後那句“李家境內,所有角落都需排查”的話,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這次沒找到,下次呢?下下次呢?老孫頭這地方,已經不再安全。
阿土嚇得臉色慘白,帶著哭腔:“三少爺,怎麼辦?他們會不會再回來?咱們是不是死定了?”
李昂也是心亂如麻,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他看向老孫頭,隻見這老頭眉頭緊鎖,沒了往日的嬉笑怒罵,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太師椅的扶手,顯然也在快速思考。
“孫大爺,”李昂沉聲問道,“您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有沒有什麼暗道能通到外麵去?”他寄希望於這種神秘高人通常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老孫頭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暗道?你小子話本看多了吧?我這兒就是個堆破爛的地方,唯一的門就是剛才被他們踹開的那扇!還暗道,你當是挖皇陵呢?”
希望破滅。李昂的心沉了下去。難道真要困死在這裡?或者衝出去拚個魚死網破?那跟送死沒什麼區彆。
“不過……”老孫頭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明路沒有,歪路子……倒是有一條,就是有點冒險,而且看你小子敢不敢賭一把。”
“什麼歪路子?”李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問道。現在彆說歪路子,就是鬼路子他也得闖一闖!
老孫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倉庫最深處一堆覆蓋著厚厚灰塵、看似是廢棄建材的破爛前。他示意李昂和阿土幫忙,費力地挪開幾塊破木板和爛席子,下麵竟然露出了一個……直徑約莫半米多點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帶著土腥味和黴味的涼風從洞裡吹出來。
“這是……狗洞?”阿土傻眼了。
“放屁!這是老子當年偷偷挖的通風口兼……緊急排汙口!”老孫頭沒好氣地說,“直通外麵護宅河的老河道!現在河道乾了,但出口還在河床底下,隱蔽得很!”
李昂看著這個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狹窄洞口,心裡直打鼓。這能叫路?這分明是耗子洞!而且裡麵黑燈瞎火,誰知道有什麼玩意兒?
“孫大爺,這……這洞靠譜嗎?彆爬到一半塌了,或者裡麵住著大蟒蛇什麼的……”李昂咽了口唾沫。
“廢話!不靠譜我能告訴你?”老孫頭瞪了他一眼,“老子當年身材比你現在苗條多了,就是靠它偶爾溜出去打牙祭!至於蟒蛇?哼,有也被老子當了下酒菜了!就問你敢不敢吧?不敢就留在這兒等執法堂再來請你喝茶!”
敢不敢?李昂看著老孫頭那“愛走不走”的表情,又想想被抓住後的下場,把牙一咬:“媽的,賭了!總比被喂蟑螂強!阿土,我們走!”
“等等!”老孫頭叫住他,轉身從那個破木箱裡翻出兩樣東西塞給李昂。一樣是個小小的、看起來像是鐵皮卷成的哨子,鏽跡斑斑。另一樣是個用油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包裹。
“這個哨子,你拿著。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們在外麵走投無路了,找個高的地方,使勁吹響它。可能會有人來找你們,也可能沒有,看你們運氣。”老孫頭語氣有些複雜,“這個包裹,裡麵是點乾糧和……我年輕時鼓搗的一點小玩意兒,或許能幫上點忙,或許就是個累贅,你自己看著辦。”
李昂接過這兩樣東西,感覺沉甸甸的。這老頭,嘴上不饒人,心裡還是惦記著他們的安危。
“孫大爺,您……您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李昂忍不住問。留在這裡,老孫頭很可能被牽連。
老孫頭灑脫地笑了笑,重新躺回他的太師椅上,拿起酒葫蘆灌了一口:“我?我都這把老骨頭了,還能去哪兒?這堆破爛就是我的命根子。再說了,我一沒窩藏逃犯的證據他得意地眨眨眼),二來,執法堂那幫小兔崽子,想動我也得掂量掂量,真當老子這十幾年‘破爛王’是白當的?沒點壓箱底的東西,早讓人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他這話說得底氣十足,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李昂忽然意識到,這個看似潦倒的老頭,恐怕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深不可測。他或許真的有自己的依仗。
時間緊迫,不容多問。李昂鄭重地對老孫頭行了一禮:“孫大爺,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若我李昂日後還能有出頭之日,定當厚報!”
“行了行了,彆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快滾吧!記得活著才有機會報恩!”老孫頭不耐煩地揮揮手。
李昂不再猶豫,讓阿土先鑽進去,自己緊隨其後。洞口狹窄潮濕,爬行十分艱難,衣服很快就被蹭臟磨破。黑暗中隻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和泥土簌簌掉落的聲音。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和新鮮空氣!
兩人奮力爬出洞口,發現自己果然身處一條乾涸的河床底部,四周長滿了雜草,頭頂是高高的河岸。此時已是深夜,月明星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出來了!我們真的出來了!”阿土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李昂也長舒一口氣,有種重見天日的恍惚感。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個隱蔽的洞口,以及洞口後方李家大宅那模糊的輪廓,心情複雜。這一次,是真的離開那個鬥爭漩渦了。
然而,沒等他們高興多久,河岸上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喝聲!
“那邊有動靜!”
“快!下去看看!是不是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