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還沒完全過去，日頭依舊毒辣。李文淵蹲在田埂上，汗珠子順著鬢角往下淌。他捏著一株沉甸甸的稻穗，手指輕輕一搓，金黃的穀粒嘩啦啦落進掌心。
"老丈，今年這收成..."他扭頭問旁邊正在捆稻子的老農。
老農直起腰，用汗巾抹了把臉，咧著嘴笑："李東家，托您的福！畝產少說這個數！"他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在李文淵眼前晃了晃，"比往年多三成！三成啊！我種了一輩子地，頭一回見這麼好的年景！"
李文淵心裡有數了。那張ssr卡真不是白給的，這效果實實在在。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沿著田埂往城裡走。路過城北灌溉渠時，他特意停下腳步。往年這時候，渠底早就乾裂得能塞進拳頭，現在水深還能沒過腳脖子。幾個半大小子光著屁股在渠裡撲騰，水花濺得老高。
"狗蛋！你個兔崽子又禍害水！"渠岸上洗衣服的婦人揚著棒槌罵。
"嬸子，這水多著呢！"叫狗蛋的孩子一個猛子紮出去老遠，露出黑黝黝的屁股蛋子。
婦人作勢要打，手裡的棒槌卻沒真扔出去，嘴角還帶著笑。
李文淵看著這一幕，不自覺地笑了。是啊，水多著呢，可勁兒造吧。
進了城，變化更是紮眼。青石板路被清汙隊掃得能照出人影，兩旁的排水溝嘩嘩流著活水，連片爛菜葉子都看不見。幾個牽著駱駝的西域客商站在街口發愣，手裡的羊皮地圖翻來覆去地看。
"這位爺，打聽個路，"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客商攔住李文淵，操著生硬的官話，"青雲縣衙門是往這兒走嗎？"
李文淵給他指了路，客商連連道謝，嘴裡還嘀咕："真主在上，去年我來的時候，這街上臭得駱駝都不肯走..."
李文淵想起剛穿越那會兒，街上汙水橫流，垃圾堆得下不去腳。現在倒好，乾淨得他都不習慣了。
走到"李氏食坊"門口，正撞見跑堂的夥計在擦窗戶。這小子以前吊兒郎當的，抹布往窗框上一搭就算完事。現在倒好，擦得那叫一個仔細，連窗欞縫裡的灰都摳出來了。
"東家！"夥計看見他，咧著嘴笑，"今兒個有新磨的豆腐，用咱自家鹽點的，嫩得很！"
自打製鹽工坊走上正軌，食坊的菜價又降了半成。現在窮苦人家也舍得隔三差五來切塊豆腐改善夥食了。
午後，李文淵在總會查賬。賈仁義把算盤撥得劈啪響，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東家，咱們這信用券，現在連鄉下人都認了！"他指著賬本說，"王家莊的老農拿它買鋤頭，李村的媳婦拿它扯花布，比銅錢還受歡迎！"
百曉生湊過來補充："我打聽過了，鄰縣有幾個錢莊坐不住了，也想學咱們發券，可沒人認他們的。"
李文淵點點頭。信用這東西，建立起來難，毀起來容易。現在青雲縣的老百姓就認總會這塊招牌。
最讓他意外的是治安。趙虎最近閒得發慌，天天在衙門後院練石鎖，把兩個百來斤的石鎖舞得虎虎生風。
"他娘的，現在連個打架的都找不著了！"這莽漢抱怨道，"街上乾淨得，耗子搬家都得提前打報告！"
百曉生打聽來的消息更邪乎："東家，您說怪不怪？連賭坊的生意都差了三成！老賭棍都說，現在有活乾有錢賺，誰還去賭啊！"
楊弘業也清閒了不少。這天他請李文淵到縣衙後花園喝茶，指著滿園菊花感慨："文淵啊，去年這時候，我還在為錢糧發愁。今年倒好，庫房堆得滿滿當當，連告狀的都少了。"
李文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可不是麼，老百姓吃飽穿暖了，誰還有閒心打架鬥毆？
"這都是大人治理有方。"他照例客氣了一句。
楊弘業擺擺手："你就彆給我戴高帽了。我心裡清楚，這些變化..."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製鹽的批文下來了，以後咱們可以光明正大地乾了。另外..."他聲音更低了，"州府要把咱們青雲縣樹成典範，下個月要派觀摩團來學習。"
李文淵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學習？學什麼？學他怎麼用係統開掛嗎？
從縣衙出來，已是黃昏。夕陽把整條街染成金色，炊煙嫋嫋升起。賣炊餅的老漢推著車回家，車軲轆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快的聲響。幾個頑童在巷口踢毽子，笑聲傳出去老遠。
李文淵站在街口，有些恍惚。大半年前，這裡還是個爛攤子。街上行人麵色蠟黃，商鋪關門歇業，連狗都餓得沒力氣叫喚。現在卻是一派生機勃勃。
他忽然想起那張被藏在抽屜底的"通天塔"圖紙。老百姓需要一個念想，那就讓他們以為這些變化都是要建通天塔帶來的福氣吧。至於真相...他抬頭看了看格外明淨的天空，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走到總會門口，正遇見賽魯班帶著徒弟們收工。這漢子臉上帶著憨笑，手裡還拿著個新做的水車模型。
"東家，下遊村子都說水車好使！"他獻寶似的把模型遞過來，"我尋思著，能不能在軸上再加個齒輪..."
李文淵接過模型看了看，心裡忽然踏實下來。什麼ssr卡，什麼係統任務，都比不上眼前這實實在在的變化。看著這座小縣城在自己手底下一天天變好，那種成就感，比賺多少錢都來得痛快。
"行，你琢磨著辦。"他把模型還給賽魯班，"需要什麼材料，跟老賈說。"
賽魯班重重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晚風吹過，帶來遠處集市收攤的吆喝聲。李文淵深吸一口氣，空氣裡帶著炊煙和糧食的香味。
這日子，好像越來越有奔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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