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一棋緊了緊單薄的外套,拖著行李箱站在一片荒涼的工業區邊緣。
眼前是棟三層紅磚小樓,複古工業風格看著像是重新翻新過的。
整個園區裡,就屬眼前的這棟建築最新。
其它的建築看起來都有點破敗了。
“操……”
蔡一棋低聲罵了句,把手機導航戳得啪啪響。
“鳴夏文化?”
他簡直懷疑武鳴發的是個假定位。
哪家娛樂公司不紮堆在cbd玻璃森林或者影視基地邊兒上喝咖啡談項目?
這鬼地方,說它是城鄉結合部黑網吧都算抬舉!
他拖著箱子煩躁地轉了小半圈,周圍的環境整體還算不錯。
是個,還不錯。
因為這裡非常的安靜。
要不是武鳴告訴他這裡是鳴夏文化的總部,他總覺得這裡適合搞園區詐騙。
估計隻要沒有沒有人報警,絕對不會被發現的那種!
他看著“鳴夏文化工作室”幾個魏碑體的紅漆字跳進眼裡,油漆還新鮮得紮眼。
真是這兒!
一股荒謬感直衝腦門。
他磨蹭蹭推開大門,一股混合著新裝修的氣味和…咖啡豆的古怪氣味撲麵而來。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讓僵在門口。
高聳的屋頂裸露著粗獷的鋼結構橫梁,紅磚牆未加修飾,牆角堆著未拆封的音響設備和幾把散落的折疊椅。
唯一像樣的,是角落用集裝箱板隔出的小休息區,一張厚實的原木長桌,幾把北歐風椅子,頂上吊著盞暖黃的工業齒輪燈。
一個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羊絨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正悠閒地翹腿坐在那兒,指尖捏著白瓷杯耳,小口啜著咖啡。
嫋嫋熱氣模糊了他鏡片後銳利的眼神。
郝仁抬眼,目光精準地盯在門口風塵仆仆的蔡一棋身上。
他放下杯子,臉上瞬間堆起一種過分熟稔的帶著點慈祥又混合著看戲意味的笑容。
“蔡先生?”郝仁聲音溫潤,朝他招招手,“這邊。”
蔡一棋後背莫名竄起一股涼氣,硬著頭皮走過去,拉杆箱輪子在光滑的地板上碾出嘩啦啦的噪音。
“郝…郝先生?”蔡一棋喉嚨發乾。
眼前這人氣度從容得,簡直像是這裡的主人一樣。
更瘮人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
那是一種全方位的打量,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像看透了他節目裡被陳晨當眾拒絕的狼狽,看透了他“追逐彩虹”的傻氣宣言。
郝仁笑眯眯的,也不答話,就那麼看著他,看得蔡一棋頭皮發麻,手指無意識摳著行李箱拉杆。
“那個…”蔡一棋清了清發緊的嗓子,“您是這裡的…負責人?”
郝仁慢悠悠從腳邊一個光可鑒人的黑色公文包裡抽出一份裝訂整齊的文件,“啪”一聲輕響,拍在光滑的桌麵上。
“我不是。”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笑意深了幾分,手指點點那份文件。
“你才是。”
蔡一棋腦子裡嗡的一聲,懵了。
他?
負責人?
武鳴電話裡不是這麼說的啊!
不是說好來當個“大總管”,管管雜事跑跑腿,順便抱緊武鳴這條粗大腿等歌翻身嗎?
這頂“負責人”的高帽子砸下來,他脖子差點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