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那句“你們慢慢聊”的餘音,混著湖麵吹來的涼風,凍得角落裡的三個人集體打了個寒顫。
直到那纖細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通往湖邊棧橋的昏暗小徑儘頭,空氣裡那種令人窒息的緊繃感才“啪”地一聲斷裂。
“呼——!”
武鳴和吳洋洋幾乎是同時長舒一口氣,後背一鬆,像剛跑完八百米似的癱靠在欄杆上。
唯獨劉哲。
他整個人還維持著那種“靈魂出竅”的僵硬姿態,隻有眼珠子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視線從空無一人的小徑,慢慢地挪到武鳴臉上。
他眼神空洞,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剛才說了什麼”的巨大茫然和絕望。
“兄!弟!”
武鳴一看他這德性,恨鐵不成鋼地一巴掌重重拍在他後背上,拍得劉哲一個趔趄,差點從竹凳上栽下去。
“醒醒!彆裝死!”
武鳴的聲音壓低了,但每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劉哲混沌的腦殼上。
“看見沒?小白剛才那眼神!那語氣!‘你們慢慢聊’?我聽著怎麼那麼像‘你們可以準備遺言了’?!”
他身體前傾,眼神銳利地盯著劉哲慘白的臉。
“你剛才那些話。”
武鳴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劉哲鼻尖。
“什麼‘友情大於愛情’!什麼‘感覺不夠’!還他媽‘不要臉’?!”
“你自己聽聽!這像人話嗎?啊?!”
劉哲被他吼得縮了縮脖子,嘴唇哆嗦著,終於找回了點聲音,又急又亂,語無倫次。
“我……我是想跟她說清楚的啊!武鳴!我……我這不是……正打算……找個機會……”
“找個屁的機會!”
武鳴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聲音拔高了一個度,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機會都他媽砸你臉上了!人姑娘都站你背後聽牆角了!你還擱這兒醞釀?!”
他猛地站起來,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原地轉了個圈,指著白雪消失的方向,語氣斬釘截鐵。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下去!追上去!”
“把你那點彎彎繞繞、擰巴得要死的腸子給我捋直了!當麵鑼對麵鼓地跟她說清楚!”
武鳴手指用力點著劉哲的胸口,眼神帶著火氣。
“兩條路!”
“第一,你要是真覺得‘友情萬歲’,行!那就給我明明白白告訴她:‘小白,咱倆純哥們兒,沒彆的意思,之前讓你誤會了是我不對!’。
“把人姑娘那點心思徹底摁死!彆拖泥帶水吊著人!耽誤人家節目最後一天找彆人去!這叫厚道!”
“第二!”
武鳴聲音陡然加重,帶著一種“你再不開竅我就把你踹下去”的暴躁。
“你要是突然腦子裡的水倒乾淨了,發現特麼的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那就給我衝上去!抱住!呸!不是!是給我好好說!說你其實挺在意她!說你之前是傻逼沒搞明白!說你不想就這麼完了!”
他喘了口氣,眼神灼灼地盯著劉哲茫然又痛苦的眼睛,下最後通牒。
“總之!甭管選哪條路,立刻!馬上!去!說!清!楚!”
“縮在這兒當鴕鳥,等節目結束一拍兩散,或者等小白明天直接給你發‘好人卡’外加‘絕交聲明’,你就舒服了?爽了?!”
觀察室內。
屏幕裡,武鳴唾沫橫飛地“教育”著靈魂出竅的劉哲,而白雪走向棧橋的孤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
“我的天……”
王曉彤捂著心口,一臉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