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比的喧囂與狂熱,隨著夜幕的降臨而漸漸平息。
天樞峰上,燈火通明,慶賀的宴席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依舊殘留著靈酒的醇香與弟子們興奮的議論。
然而,對於真正頂尖的那一小撮人而言,比試的勝負已塵埃落定,目光早已投向更深遠的地方。
辰曜峰,洞府之內。
墨辰盤膝坐於靜室蒲團之上,周身混沌氣流緩緩流轉,如同星雲旋動,將白日激戰所耗與吸納的龐雜能量細細梳理、煉化,使之徹底融入自身的混沌靈元之中。
與淩霄一戰,看似平局,實則對他益處極大。
那天衍劍訣的淩厲劍意與推演變化,仿佛一塊磨刀石,進一步淬煉了他的混沌之道,讓他對自身力量的掌控更上一層樓。
紅毛蜷縮在角落的軟墊上,打著飽嗝,周身火靈之氣氤氳,它今日雖未真正出手,但感受主人戰鬥時引動的天地氣機,亦有所得。
紫毛則不見蹤影,不知又溜到哪裡去探尋“寶貝”了。
小白安靜地守在外間,素手烹茶,動作優雅,氣度嫻靜,絲毫看不出白日裡在觀戰席上那般緊張激動的模樣。
隻是偶爾望向靜室方向的目光,依舊帶著難以掩飾的關切與一絲複雜的情愫。
忽然,一道清光穿透洞府禁製,無聲無息地落在墨辰麵前,化作一枚巴掌大小、材質非金非玉的令牌。
令牌正麵刻著“天衍”二字,背麵則是一幅簡易的星辰軌跡圖,此刻正散發著柔和而威嚴的氣息。
宗主令!
墨辰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混沌之色內斂,恢複深邃平靜。
他伸手接過令牌,神識微微一觸,一道溫和卻不容置疑的意念傳入腦海:“墨辰,來天樞殿一趟。”
該來的,終究來了。
墨辰神色不變,起身整理了一下略顯褶皺的紅衣。
他知道,今日擂台上的表現,尤其是那“混沌領域”的雛形,必然會引起宗主乃至宗門最高層的極大關注。
這次召見,絕不僅僅是簡單的嘉獎。
“我出去一趟,你看好洞府。”墨辰對小白吩咐道。
“是,公子。”小白起身恭送。
走出洞府,夜風微涼,帶著山間特有的清新靈氣。
墨辰身形微動,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悄無聲息地掠向主峰之巔的天樞殿。
天樞殿並非位於喧鬨的廣場之前,而是坐落於天樞峰後山一處清幽禁地。
穿過層層雲霧與強大的空間隔絕陣法,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並不如何宏偉壯觀,卻透著無儘古樸、威嚴與滄桑的大殿,靜靜矗立在月光之下。
殿宇通體呈玄黑色,仿佛由整塊巨大的“鎮魂墨玉”雕琢而成,屋簷角脊雕刻著古老的星象瑞獸,在月光下流淌著淡淡清輝。
殿門緊閉,上方匾額上“天樞”二字龍飛鳳舞,隱隱與周天星辰呼應,看久了竟讓人神魂悸動。
此地靈氣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吸上一口便覺神清氣爽,修為瓶頸都有所鬆動,但同時也有一股無形的龐大壓力籠罩四方,令人心生敬畏,不敢有絲毫放肆。
殿門外,並無弟子守衛,隻有兩名身著樸素道袍、閉目垂首的老者,如同石雕般分立兩側。
墨辰神識微微一掃,心中凜然,這兩名看似不起眼的老者,氣息竟如深淵大海,至少也是聖王境後期的修為!
其中一名老者似有所覺,眼皮微抬,渾濁的目光掃了墨辰一眼,並未說話,隻是微微頷首。
他身後的沉重殿門便無聲無息地滑開一道縫隙,剛好容一人通過。
墨辰拱手一禮,深吸一口氣,邁步而入。
殿內空間遠比外麵看起來廣闊,運用了極其高明的空間拓展陣法。
頂部並非實體,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投影,星辰運轉,軌跡玄奧,蘊含著無儘至理。
四周牆壁上刻滿了古老的壁畫與符文,記載著天衍宗的傳承與曆史,彌漫著歲月的氣息。
大殿中央,空空蕩蕩,隻有一方簡單的蒲團。
天衍宗宗主玄璣真人,此刻便盤坐於那蒲團之上,背對著殿門,仰望著那片浩瀚星空投影,仿佛與整個大殿、與這片星空融為一體。
墨辰走上前,在距離蒲團三丈外停下,躬身行禮:“弟子墨辰,拜見宗主。”
玄璣真人緩緩轉過身來,麵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目光落在墨辰身上,細細打量,仿佛要將他裡外看透。
那目光並不淩厲,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睿智與深邃。
“不必多禮。”玄璣真人聲音溫和,抬手虛扶,“今日大比,你表現甚佳。尤其是最後那混沌領域,雖隻是雛形,卻已觸及大道本源,難得,實在難得。”
“宗主謬讚,弟子僥幸有所感悟。”墨辰恭敬回應,不卑不亢。
“僥幸?”玄璣真人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大道之爭,何來僥幸?你能在超凡境便觸及領域之力,乃是你自身天賦、悟性、機緣缺一不可的結果。我天衍宗能得你這般弟子,是宗門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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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話鋒微轉,語氣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隻是,你所修之道,似乎並非我天衍宗正統傳承,甚至…不似玄靈界任何已知流派。磅礴浩瀚,包容萬物,演化混沌…此等道途,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