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巡視自己新領地的國王,在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書架間穿梭。手指拂過那些落滿厚厚灰塵、邊角卷曲破損的卷宗封麵,偶爾抽出一卷,抖落一片灰塵雲,眯著眼辨認上麵模糊的字跡:
“景泰三年……內庫耗用……豬油三百斤?蠟燭一千根?這內庫是開澡堂子的?”
“永昌七年……禦花園……仙鶴走失一隻……懸賞……紋銀十兩?嘖嘖,仙鶴挺值錢啊!”
“弘治元年……冷宮……張美人……夜半歌聲……擾鄰……罰抄《女誡》百遍?噗……”江嶼白看得津津有味,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宮廷瑣事,在他眼裡比周墨宣那些聲波曲線圖有趣多了。
他越走越深,庫房深處光線愈發昏暗,灰塵也愈發厚重。他隨手從旁邊一個破箱子裡扯出一塊不知什麼年代的、還算結實的舊布幔,胡亂撣著前方擋路的蛛網,像個人形掃塵器。
“咳咳……這地方,真該好好拾掇拾掇!以後這兒就是我的秘密基地了!”他一邊咳嗽一邊自言自語,規劃著未來,“這邊架子清空,擺我的‘悅音糖’實驗台!那邊角落寬敞,正好堆礦石!窗戶得擦亮堂點……嗯?這是什麼?”
他的目光被庫房最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吸引。那裡堆放著幾個特彆破舊、幾乎被灰塵和蛛網完全覆蓋的大木箱,其中一個箱子歪倒著,蓋子半開,露出了裡麵一些更顯古舊的、用皮繩捆紮的深褐色皮卷和幾個造型奇特的……銅匣?
江嶼白好奇心起,走過去,用那塊破布幔使勁撣了撣箱子上的積灰,嗆得又是一陣咳嗽。他費力地把那個半開的箱子蓋子完全掀開,露出了裡麵塞得滿滿當當的東西。大多是些看不出內容的破爛皮卷,但最底下,壓著一個扁平的、巴掌大小、通體布滿暗綠色銅鏽的銅匣。銅匣沒有鎖扣,隻在蓋子上有一個小小的卡簧,似乎輕輕一按就能打開。
他小心翼翼地將銅匣從一堆破爛中抽出來。入手冰涼沉重,銅鏽斑駁,透著一股久遠的氣息。他吹了吹匣子上的浮灰,又用袖子使勁擦了擦,露出了銅匣表麵一些模糊的、被鏽蝕得幾乎看不清的刻紋,似乎是什麼古老的獸形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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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得這麼深?不會是什麼寶貝吧?”江嶼白嘀咕著,手指按向那個小小的卡簧。
“哢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響動。銅匣蓋子應聲彈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更加濃鬱、帶著鐵腥味的陳腐氣息從縫隙中彌漫出來。江嶼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子。
銅匣內部襯著早已腐朽成碎末的深色絲絨。在碎絨之上,靜靜地躺著一份……卷軸?
不,不是卷軸。更像是一份折疊起來的、材質極其特殊的“紙張”。它非皮非帛,顏色是一種奇特的暗金色,邊緣不規則,像是被什麼撕扯過。紙麵上布滿了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紋路,觸手冰涼堅韌,仿佛帶著微弱的彈性。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這份“金紙”的表麵,布滿了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早已乾涸凝固的……汙漬!像是什麼液體潑灑上去,又像是被蟲蛀鼠咬後留下的痕跡。這些汙漬如同猙獰的疤痕,幾乎覆蓋了紙麵大半,將上麵的字跡和圖案破壞得麵目全非。
江嶼白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幾分。他小心翼翼地避開汙漬,將這份奇特的“金紙”從銅匣中取出,在昏暗的光線下展開。
紙張比他想象的要大一些,鋪開來約有半張書案大小。那些暗金色的紋路在微弱的光線下似乎有極細微的流動感。他努力辨認著未被汙損區域殘留的墨跡。
字跡是一種非常古老、筆畫繁複的篆體,他隻能勉強認出開頭幾個模糊的大字:
《天工秘錄·論“諧律之樞”與異星……》
後麵的字跡,被一大片深褐色的汙漬徹底掩蓋,完全無法辨認!
“異星?”江嶼白眉頭緊鎖,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心頭疑雲大起。異星?什麼意思?天上的星星?還是……他下意識地摸向懷裡——那裡貼身藏著他那部早已變成“板磚”、隻能當懷表用的手機。
他掏出手機。冰冷的金屬外殼在庫房陰冷的空氣中更顯寒意。屏幕漆黑一片,毫無生氣。然而,就在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過手機背麵時——
“嗡……”
一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震動,突然從手機內部傳來!如同沉睡的巨獸在夢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囈語!伴隨著震動,手機側麵那個一直熄滅的呼吸指示燈,極其短暫地、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淡淡的藍光,瞬間亮起,又瞬間熄滅!快得讓人以為是幻覺!
江嶼白渾身一僵!猛地低頭,死死盯住手中漆黑的手機屏幕!
死寂。
幾秒鐘後,震動消失了。指示燈也恢複了永恒的黑暗。仿佛剛才那瞬間的異動,從未發生過。
但江嶼白知道,那不是幻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下震動!看到了那絲轉瞬即逝的藍光!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射向手中那份殘破的、被汙漬覆蓋了大半的暗金色“天工秘錄”,又緩緩移向角落裡那個安靜躺著的、鏽跡斑斑的銅匣。
冷宮舊檔庫的陰冷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一種無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椎悄然爬升。
這“清靜”的冷宮庫房……似乎……藏著比他想象中更燙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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