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劫》
——青衣女,血嫁衣,焚儘舊怨生新雨
第一章青衣女
民國十三年,夏至,晉北榆林鎮
雨下了七日,鎮口的石獅被泡得發白。守夜人老周頭縮在城門洞裡,望著簷角垂落的雨簾,突然聽見一陣環佩聲。
“叮鈴——”
雨霧中走出個穿青布衫的女子,發間彆著支木簪,簪頭雕著朵乾枯的蓮花。她走到老周頭跟前,彎腰時露出頸後一塊胎記,形似燃燒的火焰。
“大叔,可知趙家祠堂怎麼走?”
老周頭渾身一抖。這聲音像從銅盆裡撈出來的,又冷又沉。他想起昨夜做的夢:夢裡有個無發的女子站在乾涸的井邊,說“該還了”。
女子轉身時,青布衫下擺掃過地麵,竟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留下道乾痕。老周頭揉了揉眼,再抬頭時,女子已消失在雨中,隻餘那支木簪在雨裡泛著幽光。
第二章血嫁衣
趙家大院,正廳
趙老爺坐在太師椅上,手指敲著案頭的婚書。婚書泛著黃,女方名字處墨跡暈開,像團血漬。
“爹,真要娶她?”兒子趙長庚攥著拳,“鎮上都說她是……是……”
“是旱魃。”趙老爺端起茶碗,“但她的嫁妝,是三十口新打的井。”
十年前,晉北大旱,榆林鎮為求雨建了座旱魃廟,供著個無發女子的泥胎。說來奇怪,廟成那日,雨便落了三天三夜。可雨停後,鎮民卻拆了廟,將泥胎扔進鎮外的枯井。趙老爺當時是監工,親手釘了半截桃木釘在泥胎心口。
子時,花轎落地。轎簾掀開時,趙長庚看見新娘的臉——那分明是十年前死在旱災裡的阿蓮!她的嫁衣紅得刺眼,袖口繡著朵乾蓮,每走一步,地上就裂開道細縫。
“你……你不是死了嗎?”趙長庚後退半步。
阿蓮笑了,嘴角卻沒動:“我死的那日,你往我嘴裡塞了把黃土,說‘早登極樂’。”她抬手,指尖掠過趙長庚的臉,“如今,該你嘗嘗被埋的滋味了。”
第三章乾蓮劫
新房內,紅燭搖曳
阿蓮坐在床邊,蓋頭下傳來沙沙聲,像蛇鱗擦過地麵。趙長庚伸手去揭蓋頭,指尖觸到一片冰涼——蓋頭是紙做的,畫著張無眼的臉。
“你忘了。”阿蓮的聲音從窗外飄來,“那年你爹為打井,推倒了我的廟。”
窗外,鎮民們舉著火把圍在趙家大院外,喊聲震天:“燒死旱魃!燒死旱魃!”趙長庚衝到窗邊,見阿蓮正站在井邊,井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她轉身時,頸後的火焰胎記突然燃燒起來,青布衫化作血嫁衣,發間木簪綻開成乾蓮。
“旱魃出,赤地千裡。”阿蓮張開雙臂,鎮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哭喊,“你們欠我的,該還了。”
火把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那是被旱魃吸乾精氣的鎮民。趙長庚摸到腰間匕首,刀刃剛出鞘,阿蓮已出現在他身後,指尖抵住他的後心:“你可知,我本是天上的雨師?”
第四章鎮魂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