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淵劍主
第一章殘劍鳴
朔風卷著雪沫子抽打在青石鎮的酒幡上,發出獵獵聲響。林徹縮了縮脖子,將最後半塊麥餅塞進嘴裡,粗糲的餅渣刺得喉嚨生疼。他攏了攏補丁摞補丁的棉襖,目光越過擁擠的酒客,落在當鋪櫃台後那柄蒙塵的古劍上。劍身斷裂處鏽跡斑斑,像道猙獰的傷疤斜斜劃過劍脊,劍柄纏著褪色的鮫綃,被蟲蛀出細密的孔洞,隱約可見暗金色的雲紋在汙漬下若隱若現。"這破銅爛鐵你也要?"掌櫃王胖子用油膩的手指摳著牙縫,唾沫星子濺在櫃麵上的算盤珠子上,"三日前從亂葬崗死人堆裡刨出來的,劍鞘早爛成泥了,連熔鐵爐都嫌它費火。"他掂了掂手裡的銀錠,把臉上的橫肉擠成一團。林徹指尖撫過斷裂的劍脊,忽然感到一絲微弱的震顫順著指腹爬上來。那感覺轉瞬即逝,像冬夜裡寒星的微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從懷中摸出用油紙層層包裹的錢袋,倒出僅有的三枚碎銀:"就這些了。"銀子邊緣還帶著體文,是他給鎮東頭張寡婦劈了半個月柴換來的活命錢。王胖子掂量著銀子冷笑:"窮酸小子,拿著你的寶貝疙瘩滾吧。"銅錢落地的脆響混著風雪聲,林徹將斷劍裹進棉襖,轉身撞開厚重的棉布門簾。寒風裹挾著雪粒子灌進破舊的柴房,林徹把凍僵的手湊到微弱的炭火盆前。他將劍橫在膝頭,借著跳動的火光仔細端詳。月光透過窗欞的破洞照在斷劍上,裂紋中竟滲出縷縷血絲般的紅光,在雪地裡映出詭異的光斑。他想起十年前那個雨夜,黑衣人舉劍刺向母親時,也是這樣的血色彌漫,溫熱的液體濺在他臉上,帶著鐵鏽般的腥氣。"錚——"斷劍突然發出一聲輕鳴,震得林徹虎口發麻。劍柄鮫綃寸寸碎裂,露出裡麵玄鐵鑄就的劍格,九條龍紋在月光下緩緩遊走,鱗片開合間仿佛有細響,最終凝成"承影"二字,筆鋒間透著上古神兵的淩厲。
第二章龍紋醒
雞鳴三遍時,林徹從昏迷中驚醒,額頭上全是冷汗。柴房中央裂開丈許寬的地縫,幽藍火焰從地脈中噴湧而出,將斷劍托在半空。那些遊走的龍紋竟活了過來,化作九條指節長短的迷你金龍,繞著他的手腕盤旋嘶吼,龍角上的寒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吾乃玄淵劍靈,候主三千年矣。"蒼老的聲音直接響徹腦海,像洪鐘撞在空穀,"此界靈氣枯竭,若不尋得幽冥髓重鑄劍身,三月後你我皆亡。"龍紋在火焰中忽明忽暗,映得林徹的臉一半亮一半暗。林徹撫摸著腕間發燙的龍形印記,昨夜斷裂的劍身在幽藍火焰中漸漸重塑,裂紋處流淌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他想起鎮西那座被列為禁地的黑風崖,據說百年前有隕星墜落在那裡,山腳下的溪流到了冬天都冒著熱氣,樵夫們從不敢靠近那片瘴氣彌漫的山穀。
第三章黑風隕
黑風崖的瘴氣如墨汁般黏稠,吸進肺裡像吞了口滾燙的烙鐵。林徹用承影劍劈開迎麵撲來的毒藤,劍鋒過處騰起青綠色的火焰,將腐臭的藤蔓燒成灰燼。劍靈的聲音在腦海中急促響起:"左前方三丈,有腐骨蟻巢穴!"他旋身避開地麵突然隆起的蟻丘,卻見數十隻磨盤大的甲蟲正從岩石縫隙中爬出,顎齒間滴落的酸液將岩石蝕出蜂窩狀的孔洞,發出滋滋的聲響。"用龍紋火!"林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格。腕間龍印驟然發燙,九條金龍虛影順著手臂攀附上劍身,原本幽藍的火焰瞬間轉成熾白。他橫劍掃出的刹那,龍影竟脫離劍身化作實質,鱗爪翻飛間將蟻群絞成齏粉,同時在崖壁上撕裂出一道通往山腹的裂縫,冷風裹挾著冰屑撲麵而來。隕星坑底積著萬年不化的寒冰,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中央懸浮著拳頭大小的暗紫色晶石,正是幽冥髓,石體中仿佛有星雲在緩緩流轉。但當林徹伸手觸碰時,冰層突然炸裂,碎冰如利箭般四射。一個身披玄甲的枯槁身影從冰棺中坐起,空洞的眼眶裡跳動著魂火,手中長槍劃破空氣的銳響刺得耳膜生疼:"擅闖玄淵禁地者,死。"
第四章血契封
玄甲武士的長槍刺穿林徹肩胛時,滾燙的鮮血噴濺在玄鐵鎧甲上,騰起白色的霧氣。他這才看清對方胸口嵌著半塊與幽冥髓相似的晶石,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承影劍自發護主,龍紋火在傷口處形成淡金色的屏障,卻擋不住槍尖上蔓延的屍毒,黑色紋路正順著血管向心臟爬去。"此乃守陵將,三千年前景天皇朝的鎮國大將軍。"劍靈的聲音帶著顫抖,"他的魂火靠幽冥髓維持,毀了那塊胸甲!"林徹忍著劇痛旋身,劍鋒擦著槍杆滑向對方胸口。玄甲迸出火星的瞬間,守陵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枯槁的手指按在龍紋印記上:"龍紋血脈......你是玄淵劍主的後人?"沙啞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鐵門在轉動。僵持間,幽冥髓突然爆發出刺目紫光。林徹看見無數畫麵在眼前閃過:玄淵劍主與守陵將並肩對抗魔族,皇城淪陷時將半塊幽冥髓封入將軍體內,讓他鎮守最後的火種。血與火的戰場,破碎的旌旗,還有劍主臨終前不舍的眼神。"原來如此......"守陵將的玄甲寸寸碎裂,露出裡麵早已枯朽的骨骼,"老臣......終於等到您了。"他化作點點靈光融入承影劍,那塊幽冥髓則自動填補了劍身最後的缺口,裂紋處流淌著星辰般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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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追兵至
林徹在返回青石鎮的途中遭遇了截殺。三十名黑衣人踩著劍罡懸浮在半空,黑袍在風雪中獵獵作響,為首者麵具上的血色蓮花與十年前殺害母親的凶手如出一轍,花瓣邊緣還沾著暗紅的汙跡。"影蓮教的餘孽。"林徹握緊重鑄後的承影劍,斷裂處的裂紋已被幽冥髓填補,劍身在陽光下流轉著暗金光澤,"十年前那場滅門案,是你們乾的?"聲音因過度憤怒而微微顫抖。"玄淵劍主的血脈必須斷絕。"為首者摘下青銅麵具,露出布滿咒印的臉,皮膚像乾枯的樹皮,"交出承影劍,饒你全屍。"話音未落,三十道劍氣同時襲來,將雪地犁出深深的溝壑。劍光與咒印在雪空中碰撞,發出金鐵交鳴的脆響。林徹發現這些人的劍法竟與守陵將有七分相似,隻是少了那份堂堂正氣,多了幾分陰毒詭譎。當他用出天皇朝的"九龍破陣"時,黑衣人的陣型果然出現混亂,龍影過境處,黑袍碎片漫天飛舞。但對方人數太多,龍紋火消耗的靈力讓他漸漸力不從心,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往鎮東跑!"劍靈突然喊道,"那裡有座廢棄的傳送陣!是三百年前玄淵劍派留下的後手!"
第六章古陣開
林徹撞開城隍廟的供桌時,檀香混合著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神像底座刻著與劍格相同的龍紋,隻是被厚厚的香灰掩蓋。黑衣人已追到門口,為首者甩出的鎖鏈帶著倒鉤,擦著他的耳根釘入柱中,木屑飛濺到臉上。"以血為引,以魂為祭!"劍靈嘶吼著,聲音因靈力透支而變得尖銳,"啟動玄淵界的傳送陣!"林徹毫不猶豫地將承影劍插入龍紋中心,幽冥髓與地麵刻痕產生共鳴,整座城隍廟開始沉入地下,青磚碎裂的聲響中,刻痕亮起幽藍的光芒。當影蓮教徒衝進來時,他們隻看到林徹的身影被旋轉的星雲吞噬,耳畔回蕩著少年最後的聲音:"十年之約,我會回來複仇。"地脈深處的傳送通道裡,林徹看著手腕上更加清晰的龍印,龍鱗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他突然想起守陵將臨終前的話:"影蓮教背後,有更大的陰謀......他們在尋找玄淵劍派的鎮派之寶。"寒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眼中映著通道壁上閃爍的符文,像極了母親臨終前看他的最後一眼。
第七章玄淵境
傳送陣的光芒在身後驟然熄滅,林徹重重摔落在雲海之上。腳下的雲層竟如實質般堅實,踩上去泛起漣漪狀的金光。遠處懸浮著無數倒立的山峰,瀑布從峰頂傾瀉而下卻永不墜落,化作漫天流螢沒入下方的七彩霧靄。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靈氣,吸一口便讓乾涸的丹田泛起暖意,斷裂的肩胛在金光中傳來酥麻的癢意,傷口竟已悄然愈合。"這裡是玄淵劍派的秘境小世界。"劍靈的聲音恢複了些許中氣,"三千年前景天皇朝覆滅時,初代劍主以承影劍為陣眼開辟此界,可惜靈氣仍在不斷流失。"九條金龍虛影在林徹周身盤旋,龍爪指向遠處最高的那座浮空仙山,"主峰藏劍廬裡有劍派傳承,不過得先通過九鎖連環陣。"山道兩側的石像突然轉動頭顱,空洞的眼眶射出紅光。十八尊身披青銅甲胄的傀儡同時拔劍,劍刃折射著浮空山的倒影,形成密不透風的劍網。林徹發現這些傀儡的招式與守陵將如出一轍,隻是動作更加僵硬,卻蘊含著上古戰陣的玄機。當他踏著龍紋火騰空時,傀儡們竟組成了圓形陣勢,劍氣在陣心凝成旋轉的風眼,將雲海撕裂出漆黑的裂口。"破陣要擊左數第四尊傀儡!"劍靈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嗡鳴,"那是陣眼中樞!"承影劍化作流光穿透風眼,卻在觸及傀儡的刹那被反彈而回。林徹望著傀儡胸口那塊暗淡的晶石,忽然想起守陵將體內的幽冥髓。他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劍格,龍紋火瞬間暴漲三丈:"九龍歸一!"九條金龍合為一體,化作數十丈長的光龍咆哮著撞向陣眼,青銅傀儡在龍吟聲中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點沒入山道兩側的石碑。
第八章藏劍廬
藏劍廬的石門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劍痕,最深的一道竟有半尺深,邊緣泛著暗金色的光澤。林徹將承影劍插入門環凹槽,門軸轉動的聲響如同巨獸蘇醒,撲麵而來的鬆香中混雜著淡淡的血腥氣。廬內懸掛著百餘柄古劍,劍穗無風自動,劍刃上凝結的霜花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化作劍氣,在地麵割出細密的紋路。正中央的玉台上躺著一卷泛黃的獸皮卷,旁邊的青銅鼎中插著三支燃了三千年的殘香,青煙凝聚成"玄淵九式"四個古字。林徹伸手觸碰獸皮卷時,整座劍廬突然劇烈震顫,所有古劍同時出鞘懸空,劍尖齊齊指向西牆那幅墨梅圖。畫中梅花突然滲出鮮血般的汁液,在留白處暈染出一行小字:"影蓮非魔,玄淵是劫"。"這是......"林徹的指尖感到一陣刺痛,一滴鮮血滴在獸皮卷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蠅頭小篆。記載的並非劍法心法,而是關於"玄淵劍主"的真相——每一代劍主都會在三十歲時墮入魔障,唯有自毀劍心才能避免血脈詛咒。最後一頁畫著與影蓮教麵具相同的血色蓮花,旁邊標注著"鎮魂蓮,解咒引"的字樣。劍廬外突然傳來雷鳴般的巨響,雲海翻湧中浮現出影蓮教徒的身影。為首者手持血色長鞭,鞭梢纏著黑色鎖鏈,鏈墜竟是用嬰兒頭骨製成的念珠:"林徹,交出鎮魂蓮圖譜,否則這小世界的靈氣會在一炷香內徹底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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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血蓮劫
鎖鏈如毒蛇般纏上林徹的腳踝時,他忽然想起獸皮卷上的記載。承影劍反手刺穿自己的心脈,龍紋火順著血液逆流而上,在體表形成血色蓮花狀的印記。影蓮教徒們發出驚恐的尖叫,黑袍寸寸炸裂,露出裡麵爬滿符咒的軀體:"你竟引動了血脈詛咒!十年前你們屠我滿門時,就該想到有今天。"林徹的瞳孔泛起猩紅,周身靈氣狂暴得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鎮魂蓮印記與影蓮教徒身上的符咒產生共鳴,那些黑色符咒竟化作血霧被吸入他體內,"告訴我母親的下落,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點。"為首者突然仰天狂笑:"你母親?她現在可是我們的聖後!當年若不是她主動交出半塊幽冥髓,你以為影蓮教能找到黑風崖?"他甩出鎖鏈纏住承影劍,黑色霧氣順著劍身蔓延,"玄淵劍主的血脈,本就是為滋養鎮魂蓮而生的祭品!"林徹的劍突然停在半空。母親臨終前的眼神在腦海中閃回,那不是恐懼而是決絕。他望著為首者胸前那半塊熟悉的晶石,突然明白守陵將體內的幽冥髓為何隻有一半——母親當年並未死亡,而是帶著另一半幽冥髓進入了影蓮教。
第十章子母髓
幽冥髓在承影劍中發出悲鳴,劍格上的龍紋突然分作兩團,分彆飛向林徹與為首者。當兩團光芒接觸的刹那,為首者的青銅麵具寸寸碎裂,露出一張與林徹有七分相似的臉龐。女子鬢角的白發沾著血汙,左胸嵌著半塊幽冥髓,邊緣與守陵將那塊完美契合。"阿徹......"女子的聲音帶著血沫,鎖鏈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娘當年是為了保護你......"影蓮教徒突然同時拔劍自刎,黑血在地麵彙成詭異的陣法。林徹感到鎮魂蓮印記正在灼燒他的靈魂,而母親體內的幽冥髓卻化作光橋連接著兩人。獸皮卷從懷中飛出自動展開,最後一頁的空白處浮現出新的字跡:"幽冥髓合,詛咒自解;玄淵劍碎,世界方安"。"用我的血......重鑄承印。"母親的身體化作點點靈光,沒入林徹的眉心,"毀掉它,才能結束這三千年的輪回......"當兩瓣幽冥髓在劍格合二為一時,承影劍突然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光芒。林徹望著劍身倒映出的自己——雙瞳已變成完全的金色,龍紋爬滿了整張臉龐。他舉起劍刺向藏劍廬的玉台,整座浮空仙山開始崩塌,玄淵秘境在金光中漸漸消散。
第十一章現世歸
林徹在青石鎮的廢墟中醒來時,雪已經停了。城隍廟的傳送陣隻剩下一個焦黑的深坑,鎮民們正在清理斷壁殘垣,沒有人記得影蓮教,也沒有人認識玄淵劍主。他摸向懷中,承影劍已變回斷裂時的模樣,劍柄鮫綃上的蟲洞清晰可見,仿佛一切都隻是場夢。"劍靈?"他試探著呼喚,腦海中卻一片沉寂。腕間的龍紋印記淡得幾乎看不見,隻有在觸碰斷劍時才會傳來微弱的震顫。鎮西的黑風崖變成了普通的荒山,隕星坑底隻餘一汪清泉,樵夫們正在溪邊打水,哼唱著不知名的山歌。當林徹走到鎮東頭張寡婦家門口時,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抱著嬰孩的婦人臉上帶著熟悉的笑容:"阿徹,劈柴的工錢該結了。"她懷中的嬰兒抓住林徹的手指,咯咯的笑聲像極了十年前那個雪夜。林徹望著嬰兒脖頸間那塊月牙形的胎記,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眉心的印記。斷劍在懷中輕輕震顫,劍柄的鮫綃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麵暗金色的雲紋。林徹握緊劍鞘走向鎮外的官道,遠方的地平線上,一朵血色蓮花狀的雲彩正在緩緩凝聚。他摸了摸腕間若隱若現的龍紋印記,將斷劍彆在腰間——有些債,終究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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