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回響續集
第一章:槐樹下的鑰匙
蘇晴的高跟鞋踩碎了青石板路上的月光,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巷子儘頭那棟青磚老宅在夜色中像隻蟄伏的巨獸,飛簷上的琉璃瓦在殘月下泛著冷光,牆根處的野蒿已經漫過了半人高。她攥緊帆布包裡的黃銅鑰匙,指腹被鋸齒狀的花紋硌得生疼——這是三天前律師遞給她的東西,連同一份遲來的遺囑,將這座空置三十年的祖宅永遠定格在了她的名下。“吱呀——”推開朱漆大門時,門軸發出垂死病人般的呻吟。撲麵而來的是混合著黴味與檀香的氣息,屋簷下的蛛網在穿堂風裡輕輕顫動,像誰在黑暗中抖開了一張透明的網。蘇晴打開手機電筒,光柱掃過剝落的楹聯,照亮了正廳梁上懸掛的匾額,“耕讀傳家”四個字被蟲蛀得隻剩模糊的輪廓。“有人嗎?”她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撞在青磚牆上,碎成嗡嗡的回響。二樓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木樓梯在不堪重負地呻吟。蘇晴的心跳驟然提速,光柱猛地向上掃去——雕花欄杆後空無一人,隻有褪色的藍布窗簾在窗口微微晃動。她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反複叮囑:“彆回老宅,槐樹下的東西會纏人……”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男友周明的視頻電話。屏幕裡他穿著白大褂,身後是醫院的走廊,“晴晴,到祖宅了嗎?我剛下手術台。”“剛進來,”蘇晴把手機舉高,讓鏡頭掃過陰森的正廳,“你看這蜘蛛網,比我年紀都大。”“小心點,”周明皺眉,“實在不行先住酒店,明天我請假過去幫忙收拾。”“沒事啦,”她踢開腳邊的空陶罐,“遺囑說必須住滿七天才能繼承,律師說這是太爺爺的遺願。你忙你的,我先探索下我的‘遺產’。”掛了電話,蘇晴才發現手機信號隻剩一格。她踩著吱呀作響的樓梯上樓,二樓走廊儘頭的房間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異樣的光亮。她咽了口唾沫,輕輕推開門——原來是月光從菱形窗欞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梳妝台上的青銅鏡蒙著厚厚的灰,鏡麵卻隱約映出個穿旗袍的身影。“啊!”蘇晴嚇得後退半步,再定睛看去,鏡中隻有自己蒼白的臉。梳妝台上擺著個胭脂盒,打開的盒蓋裡還殘留著半塊玫瑰色的香膏,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甜香。床頭櫃的抽屜是拉開的,裡麵整整齊齊碼著泛黃的書信。最上麵那封的信封上,是娟秀的毛筆小楷:“致明軒夫君親啟”。蘇晴拿起信紙,墨跡在歲月裡暈染開,娟秀的字跡卻依然清晰:“昨夜又見槐花開,君可知後院那株老槐樹,已亭亭如蓋矣……”樓下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重物落地。蘇晴猛地回頭,手中的信紙飄然落地。她抓起手機衝下樓,正廳中央赫然躺著個摔碎的青花瓷瓶,碎片在月光下閃著寒光。而她明明記得,進門時這裡空無一物。
第二章:夜半梳頭聲
淩晨三點,蘇晴在噩夢中驚醒。她夢見自己被困在槐樹林裡,無數蒼白的手從泥土裡伸出來抓住她的腳踝,而頭頂的槐花開得正盛,落了她滿身的白花,像場盛大的葬禮。額頭上全是冷汗,她摸黑打開床頭燈。這是二樓東邊的臥室,原先是太爺爺的書房,她收拾出一張行軍床暫時住著。窗外的月光比昨夜更亮,透過窗欞在牆上畫出個巨大的樹影,像極了老槐樹的枝丫在隨風搖擺。梳頭聲就是這時響起的。沙沙,沙沙沙。像是有人在用桃木梳子梳理長發,聲音不疾不徐,清晰地從隔壁房間傳來。蘇晴屏住呼吸,握緊了枕邊的水果刀——那是她傍晚在廚房找到的,刀刃上還殘留著鐵鏽。隔壁是那間有梳妝台的房間,她明明記得睡前已經把門關上了。梳頭聲突然停了。蘇晴的心臟在胸腔裡擂鼓,她躡手躡腳走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去——月光下,那把黃楊木梳子正懸在梳妝台前,一下一下地梳理著不存在的長發,梳齒間似乎纏繞著幾縷烏黑的發絲。“誰在那裡?”她用刀柄敲了敲門框。梳子“啪嗒”一聲掉在梳妝台上,隔壁再無聲息。蘇晴猛地推開門,房間裡空蕩蕩的,梳妝台前的地板上散落著幾根烏黑的長發,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她撿起一根頭發,發絲冰冷,帶著淡淡的槐花香。“彆裝神弄鬼!”蘇晴壯著膽子喊,“我是蘇家後人,這房子現在是我的!”回應她的是窗外突然刮起的狂風,老槐樹的枝丫瘋狂地拍打著窗欞,發出“砰砰”的聲響。她衝到窗邊,看見槐樹下站著個穿藍布衫的人影,背對著她,手裡似乎提著個竹籃。“喂!你是誰?”蘇晴推開窗戶大喊。那人影緩緩轉過身,月光照亮了他布滿皺紋的臉,手裡的竹籃裡裝著剛摘的槐花,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飄動。蘇晴倒吸一口冷氣——這張臉分明和她錢包裡太爺爺的黑白照片一模一樣!“小姐是蘇家第幾代?”老人的聲音像生鏽的門軸在轉動。“你……你是誰?”蘇晴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老人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沒牙的牙床:“我守著這棵老槐樹,等了三百年啦……”竹籃突然翻倒,槐花散了一地,在月光下白得刺眼。蘇晴尖叫著關上窗戶,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窗外的風聲裡,似乎夾雜著女人幽幽的歌聲:“槐花黃,舉子忙,君騎白馬妾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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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鏡中魅影
第二天清晨,蘇晴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在行軍床上坐起身,頭痛欲裂,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地板上,昨夜的恐懼仿佛隻是噩夢。樓下傳來周明的喊聲:“晴晴!開門!”她衝下樓,周明背著登山包站在正廳,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怎麼回事?黑眼圈重得像熊貓。”“你來了正好,”蘇晴抓住他的胳膊,“昨晚我看見太爺爺了!還有梳頭聲,就在二樓那個房間!”周明放下背包,伸手探她的額頭:“沒發燒啊。是不是太累了產生幻覺?我帶了驅蟲劑和消毒水,今天我們把這裡徹底打掃一遍。”兩人先從二樓開始收拾。周明打開那間有梳妝台的臥室,皺眉捂住鼻子:“什麼味道?”“胭脂味,”蘇晴後退半步,“昨晚就是在這裡看見鏡中有人。”周明仔細檢查了梳妝台,拿起那把黃楊木梳子:“這是民國時期的老物件,值不少錢呢。你看這雕工。”他用紙巾擦掉梳子上的灰塵,突然“咦”了一聲,“這上麵好像纏著頭發。”蘇晴湊過去看,梳子齒間纏繞著幾根烏黑的長發,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周明把頭發拈起來對著光看:“不像現代人的染發,倒像是……”“彆動!”蘇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著青銅鏡,“你看鏡子!”鏡麵不知何時變得光潔如新,清晰地映出他們的身影。但在兩人身後,梳妝台旁赫然站著個穿月白旗袍的女子,長發垂腰,正微笑著看著鏡中的他們。周明猛地回頭,身後空無一人,再看鏡子,那女子依然站在那裡,甚至抬起手,緩緩指向蘇晴。“啊!”周明嚇得後退一步,撞翻了椅子,“怎麼回事?!”鏡子裡的女子突然伸出手,穿過鏡麵抓住蘇晴的手腕!冰冷的觸感讓蘇晴渾身一顫,她看見女子的臉在鏡中慢慢扭曲,變成了腐爛的模樣,眼眶裡流出黑色的血淚:“把他還給我……”“晴晴!”周明用力把她拉開,鏡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成無數碎片。每塊碎片裡都映出那個旗袍女子的臉,在地上對她們無聲地尖叫。蘇晴癱坐在地,手腕上留下五個青紫色的指印。周明翻出醫藥箱給她塗藥膏,聲音發顫:“這地方太邪門了,我們現在就走!”“不行,”蘇晴搖頭,“遺囑說必須住滿七天。而且太爺爺的信裡提到後院的槐樹,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從包裡拿出那疊泛黃的書信,“你看這個,太爺爺的妻子叫婉容,信裡說她經常在槐樹下等丈夫回家。”周明快速翻閱著信紙,眉頭越皺越緊:“1937年7月的信裡提到‘日軍入城’,之後的信就全是空白了。最後這封沒寫完的信……”他指著一張隻寫了一半的信紙,“‘君若不歸,妾當於槐樹下……’後麵的字被墨水暈染了,看不清。”“所以婉容奶奶可能……”蘇晴的聲音哽咽了。“彆自己嚇自己,”周明握住她的手,“我們去後院看看那棵槐樹。”後院的鐵門鏽跡斑斑,推開時揚起漫天灰塵。那棵老槐樹果然亭亭如蓋,枝繁葉茂,樹乾要兩人合抱才能圍住。樹下的泥土明顯被翻動過,露出一角青花瓷片。蘇晴蹲下身,用樹枝撥開泥土,周明突然拉住她:“彆動!”泥土裡埋著半塊玉佩,上麵刻著“明軒”兩個字。而更讓他們毛骨悚然的是,槐樹的樹乾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麵那個是“婉容”,下麵是無數個陌生的名字,最新的刻痕泛著白色,像是剛刻上去不久。
第四章:槐樹下的秘密
夜幕再次降臨,老宅裡亮起了應急燈的光芒。周明在正廳搭起了帳篷,支起行軍灶煮泡麵,蘇晴坐在折疊椅上,反複看著那半塊刻著“明軒”的玉佩。“我查了資料,”周明把泡麵遞給她,“蘇明軒確實是你太爺爺的名字,民國時期在南京金陵大學教書,1937年南京淪陷後失蹤了。”他拿出平板電腦,屏幕上是泛黃的報紙照片,“這是1937年12月的《申報》,記載了金陵大學師生被日軍抓走的消息,蘇明軒的名字在名單裡。”蘇晴的手指撫過玉佩上的刻痕:“所以婉容奶奶以為太爺爺會回來,一直在槐樹下等他?”“很有可能,”周明歎氣,“那個年代兵荒馬亂,多少家庭妻離子散。”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那個旗袍女鬼……你確定看到的是她?”“鏡子裡看得清清楚楚,”蘇晴打了個寒顫,“她還抓住我的手腕,冷冰冰的。”突然,二樓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周明抄起工兵鏟,蘇晴握緊了水果刀,躡手躡腳地上樓。那間有梳妝台的臥室門大開著,梳妝台上的青銅鏡碎片被掃到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麵嶄新的穿衣鏡,鏡麵光潔如新。鏡中映出整個房間的景象,卻唯獨沒有他們兩人的倒影。一個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背對著他們站在鏡前,烏黑的長發垂到腰際。蘇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認出那女子的發型,和老照片裡的婉容一模一樣。“婉容奶奶?”她試探著喊了一聲。女子緩緩轉過身,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眶裡卻噙著紅色的淚水。她伸出手,指向窗外的老槐樹,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你想說什麼?”周明壯著膽子上前一步,“是不是槐樹下有東西?”婉容的身影在鏡中漸漸變得透明,她的手指在空氣中比劃著,像是在寫什麼字。蘇晴突然明白了:“你是說……太爺爺埋在槐樹下?”女子的身影劇烈晃動起來,穿衣鏡發出“哢嚓”的裂紋聲。周明拉著蘇晴後退,隻見鏡中的婉容突然露出淒厲的表情,伸出雙手拍打鏡麵,無數裂紋在鏡麵上蔓延開。“快走!”周明大喊,拉著蘇晴衝出房間。兩人剛跑到樓梯口,就聽見身後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回頭看去,穿衣鏡已經碎成了齏粉,而那間臥室的地板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出來的。“那裡之前有地窖嗎?”蘇晴顫聲問。周明搖頭,打開應急燈照向洞口,樓梯向下延伸,空氣中飄散著泥土和腐朽的氣息。婉容的歌聲再次響起,幽幽地從地窖深處傳來:“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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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地窖裡的真相
周明用登山繩在樓梯扶手上固定好,打開頭燈率先爬下地窖。應急燈的光柱在黑暗中搖曳,照亮了斑駁的磚牆。地窖不大,中央擺著口薄皮棺材,棺材蓋是打開的,裡麵鋪著褪色的紅綢。“這棺材是新的,”周明敲了敲棺木,“最多不超過十年。”蘇晴的頭燈照到牆角,那裡堆著幾十個陶罐,每個罐口都用紅布蓋著。她揭開其中一個陶罐的紅布,一股惡臭撲麵而來,裡麵赫然是人的頭骨!“啊!”她嚇得把紅布扔回去,“這裡是……”“停屍的地方?”周明臉色凝重,“看這些陶罐的數量,至少埋了二十個人。”棺材裡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蠕動。兩人屏住呼吸,頭燈齊刷刷照向棺內——紅綢下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指甲又尖又長,緩緩掀開了蓋在臉上的紅布。那是個年輕女子的臉,穿著民國時期的學生裝,眼睛緊閉著,嘴角卻帶著詭異的微笑。蘇晴捂住嘴,認出這張臉和老照片裡的婉容有七分相似。“她還活著?”周明顫抖著問。女子突然睜開眼睛,眼珠是渾濁的白色,直勾勾地盯著蘇晴:“你終於來了……蘇家的血脈……”“你是誰?”蘇晴感覺頭皮發麻。“我是婉容,”女子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話,“也不是婉容……三百年了,每個住進老宅的女子,最後都會變成婉容……”她緩緩坐起身,學身裝下露出腐爛的皮膚:“明軒走後,日軍占了老宅,把這裡當成慰安所。我殺了七個日本兵,最後被他們活埋在槐樹下……”她的手指指向棺材底部刻著的名字,“每個被埋在這裡的女人,都會成為新的婉容,等著明軒回來……”蘇晴的頭燈照到棺材底部,那裡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後一個名字是“林雅”,旁邊的日期是2015年7月15日。“你是說,”周明的聲音發顫,“這三十年來失蹤的那些遊客……”“他們都是來繼承老宅的,”婉容的臉突然變得猙獰,“太爺爺的遺囑是個騙局!他根本沒死,是他把那些女人騙到這裡,當成我的替身埋在槐樹下!他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他當年的不告而彆!”地窖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槐樹根從牆壁裡鑽出來,像蛇一樣纏住蘇晴的腳踝。婉容的身體開始腐爛,白骨從皮膚下刺出來,她伸出枯瘦的手抓向蘇晴:“你也留下吧!成為新的婉容,陪我等明軒……”周明撲過去推開蘇晴,自己卻被樹根纏住拖向棺材。蘇晴抓起地上的頭骨砸向婉容,女鬼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化作無數飛蛾散開。地窖開始坍塌,周明大喊:“快走!”兩人連滾爬爬地衝出地窖,身後傳來轟然巨響,槐樹根從地窖裡噴湧而出,在月光下瘋狂生長,整個老宅都在劇烈搖晃。蘇晴回頭看去,老槐樹下站著個穿長衫的老者,正微笑著向她揮手,婉容依偎在他身邊,穿著嶄新的旗袍,兩人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化作漫天飛舞的槐花瓣。“太爺爺……婉容奶奶……”蘇晴喃喃自語,淚水模糊了視線。晨光熹微時,老宅的坍塌終於停止了。蘇晴和周明坐在廢墟上,看著救援隊在槐樹下挖掘。考古專家後來告訴他們,地窖裡的陶罐確實是民國時期的屍骨,而那口新棺材裡的女屍,dna與蘇晴的太奶奶婉容完全一致。“遺囑是真的,”律師後來打電話告訴蘇晴,“但條件不是住滿七天,而是讓你揭開真相。太爺爺晚年一直在後悔,他當年為了保護學生逃離南京,不得不詐死,卻害婉容以為他真的死了……”蘇晴站在槐樹下,看著新抽芽的枝丫在風中搖曳。手機裡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隻有一張照片——老槐樹下,穿長衫的老者牽著穿旗袍的女子,背景是1937年的金陵大學,兩人笑得眉眼彎彎。風吹過,槐花簌簌落下,落在蘇晴的發間,帶著淡淡的甜香。她仿佛聽見婉容的笑聲,清脆如銀鈴,在老宅的廢墟上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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