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富禁忌之
陰司勾魂總簿
沈家祠堂的檀木長案上,泛黃的《陰司勾魂總簿》正緩緩滲出墨色水珠。沈硯之捏著狼毫的指節泛白,看著第八頁那行突然中斷的朱砂批注——"鏡中鬼,索命時現三寸青鱗,遇桃木劍則化青煙..."墨跡在紙麵蜿蜒成河,順著桌沿滴落在青磚地,竟詭異地聚成半枚殘缺的銅鏡。"還差三個字。"鏡中突然傳出女聲,像浸了水的棉絮堵在喉嚨裡。沈硯之猛地抬頭,看見銅鏡深處浮著個穿民國學生裝的影子,發梢還在往下淌著墨汁。她正趴在簿冊的虛影上,用沒有實體的手指劃過他未寫完的段落,"民國二十三年中元節,那個被剝皮的戲子..."案頭的走馬燈突然轉向,將林微月的影子投在牆上。這個林家世代相傳的"掌燈人"此刻正舉著盞琉璃燈,燈芯裡蜷縮著隻螢火蟲大小的魂靈。"沈硯之,你再磨蹭,子時的鬼門關就要關了。"她的聲音混著燈油燃燒的劈啪聲,"我爹說過,寫漏一個勾魂時辰,咱們兩家就要替鬼魂受鞭刑。"銅鏡裡的女學生突然笑起來,墨汁從眼角滑落:"我等這篇《鏡中記》等了八十年。那年我替人抄書,被鏡子裡的東西拖進去剝皮時,賬房先生隻寫了半頁..."她的手突然從鏡麵伸出,青黑色的指甲幾乎要戳到沈硯之的眼睛,"你看,我的臉還沒長好呢。"沈硯之反手抽出案下的桃木尺,尺身刻著的《度人經》突然發燙。他想起祖父臨終前說的話:陰司賬房動筆即是天意,若中途輟筆,被記檔的鬼魂便永世不得輪回。琉璃燈的光芒突然暗下去,林微月驚呼一聲,燈芯裡的魂靈竟化作細煙鑽進了銅鏡。
第八章青鱗劫
桃木尺"啪"地斷成兩截時,沈硯之終於看清銅鏡裡的三寸青鱗。那些鱗片並非長在女學生身上,而是從她身後的鏡麵遊出來——無數青黑色的魚鰭正劃破墨汁,像汛期的魚群般湧向現實世界。他急忙抓起朱砂筆蘸著指間血,在《陰司勾魂總簿》空白處疾書:"鏡中鬼現青鱗時,當以掌燈人精血飼燈芯,引魂入琉璃盞...晚了!"林微月突然將琉璃燈擲向銅鏡。燈盞撞在鏡麵的刹那炸裂,萬千螢火般的魂靈騰空而起,在祠堂穹頂聚成巨大的旋渦。沈硯之這才發現,每個魂靈背後都拖著半透明的魚線,而線的另一端,正攥在無數從銅鏡裡伸出的手上。女學生的臉在墨汁中漸漸清晰,露出左頰猙獰的剝皮疤痕:"民國二十三年中元節,我在戲班替角兒抄戲本,發現鏡中映出的不是我,是個穿龍袍的太監。他說能讓我當名角,隻要把臉借給他..."她突然按住沈硯之的手腕,將他的手指按在簿冊上,"你祖父寫漏了最關鍵的——那太監剝皮時,會先在人臉上畫魚鱗紋。"青磚地的墨汁突然沸騰,浮出半麵銅鏡的實體。沈硯之看見自己的倒影裡,左臉正緩緩浮現青黑色的鱗片。
第九章鋼筆怨
"第九章該寫我了。"鏡中突然響起蒼老的咳嗽聲。一個穿長衫的老者從女學生身後浮現,胸口插著半截鋼筆,筆尖還在滴著暗紅色的墨水。"民國三十六年冬,我在洋行做賬時..."沈硯之瞳孔驟縮,那老者的臉竟與沈家祠堂供著的牌位一模一樣——那是他失蹤了五十年的曾祖父沈敬山。桃木尺的斷口突然滲出鮮血,在地上拚出"民國三十六年冬月十七"的字樣。曾祖父的魂靈突然劇烈扭曲,胸口的鋼筆開始旋轉,像鑽頭般鑽進他的胸膛:"那天我發現洋行賬冊裡夾著張人皮,上麵用朱砂畫著鏡子...剛要報案就被拖進了金庫。他們把鋼筆插進我心口時說,沈家的賬房先生就該用墨水寫自己的命...彆聽他的!"林微月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青鱗胎記,"我爹說過,沈敬山根本不是失蹤!他是故意把魂魄封進銅鏡,好讓沈家後代替他完成《鏡中記》!"她抓起案頭的朱砂硯台砸向老者,墨汁與朱砂在空中相撞,竟化作漫天飛舞的賬冊殘頁。沈硯之突然注意到,曾祖父的長衫袖口繡著半枚銅鏡圖案,與林家琉璃燈底座的紋路完全吻合。
第十章燈影咒
祠堂的自鳴鐘突然敲響子時,所有魂靈瞬間定住。沈硯之看見《陰司勾魂總簿》自動翻到新的一頁,空白處浮現出淡金色的字跡:"掌燈人血脈中藏燈影咒,需以沈家賬房精血為引,方可解鏡煞。原來如此。"林微月突然笑起來,從發髻裡抽出根銀簪劃破指尖,將血滴在琉璃燈的殘片上。燈盞碎片突然重組,燈芯裡躍出團比之前大百倍的魂靈,竟是個穿道袍的老者——林微月的父親。"爹!"林微月的聲音發顫。老掌燈人的魂靈卻徑直撲向沈硯之,手中桃木劍直指他的心口:"民國二十三年中元節,你祖父和我爹故意寫漏勾魂時辰,就是為了讓咱們兩家後代替他們鎮住鏡中厲鬼!"桃木劍刺入沈硯之胸膛的刹那,無數青鱗從傷口湧出,在他背後聚成巨大的鏡影。沈硯之在劇痛中看清了真相:祠堂供著的不是牌位,是麵巨大的銅鏡;林家世代相傳的不是琉璃燈,是封印魂靈的容器;而沈家所謂的"陰司賬房",不過是被鏡中厲鬼選中的代筆人。曾祖父的魂靈突然從銅鏡深處衝出,與老掌燈人扭打在一起,兩團魂靈撕咬間,竟從胸口扯出同張人皮——上麵畫著完整的魚鱗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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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走馬燈
案頭的走馬燈突然瘋狂轉動,將祠堂四壁照得如同白晝。沈硯之看見燈影裡浮現出無數往事:民國二十三年的戲班後台,年輕的曾祖父正將滿臉是血的女學生拖進鏡中;三十六年的洋行金庫,老掌燈人舉著桃木劍刺向自己的同伴;而現在,林微月正舉著重組的琉璃燈,燈芯裡蜷縮著他正在消散的魂魄。"該結束了。"女學生的聲音變得清晰,她從銅鏡裡走出,墨汁般的長發化作無數絲線,將沈敬山與老掌燈人的魂靈捆在一起,"你們兩家欠我的,今天用這兩個老東西抵債。"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背後完整的銅鏡紋身,"我本是宮裡的繡娘,被太監剝皮做成了人皮燈籠,你們的祖輩卻把我寫成鏡中厲鬼..."走馬燈的燈影突然定格,照出祠堂供桌下的暗格。沈硯之掙紮著爬過去,發現暗格裡藏著本完整的《鏡中記》,最後一頁畫著個穿龍袍的太監,胸口插著半截鋼筆,左臉有塊青鱗狀的胎記。
第十二章魚鱗紋
"那是總管太監李蓮英。"女學生的聲音帶著冷笑,"他當年為練邪術,剝了七十二個繡娘的皮,每張皮上都畫著魚鱗紋。我是最後一個,因為看見他往鏡子裡藏東西才被滅口。"她突然按住沈硯之的頭撞向銅鏡,"你看清楚!你左臉的胎記,和他的一模一樣!"鏡中映出沈硯之的臉,左頰果然浮現出青黑色的魚鱗紋。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林微月的鎖骨處,胎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老掌燈人的魂靈突然嘶吼:"燈影咒發作時,血脈相連者會一起變成新的人皮燈籠!"沈硯之突然抓起斷裂的桃木尺,蘸著自己的血在《陰司勾魂總簿》上寫道:"民國二十三年中元節,鏡中鬼實為繡娘魂,李蓮英殘魂附於銅鏡,需以沈家血脈為餌,引其入琉璃燈焚之..."墨跡未乾,銅鏡突然劇烈震顫,從鏡麵湧出的不再是墨汁,而是鮮紅的血水。
第十三章血鏡
血水漫過青磚地時,沈硯之看見無數張人臉在鏡中沉浮——都是左臉帶著魚鱗紋的男女老少。曾祖父的魂靈在血水中痛苦翻滾:"沈家每代長子都要被鏡中鬼奪走半張臉!我當年逃跑,就是為了..."話音未落,他的魂靈突然化作張完整的人皮,飄向女學生背後的銅鏡。"現在輪到你了。"女學生的手撫上沈硯之的左臉,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桃木尺的斷口,"把臉給我,我就讓你們兩家解脫。"林微月突然撲過來將他推開,自己的臉撞上了銅鏡。"爹說過,掌燈人可以獻祭魂靈重寫陰司賬簿!"林微月的聲音在血水中回蕩,她的身體正漸漸透明,琉璃燈的光芒卻越來越亮,"沈硯之,記住民國三十六年冬月十七,洋行金庫第三排貨架..."話音未落,她的魂靈已化作道金光,鑽進《陰司勾魂總簿》的空白頁。銅鏡突然炸裂,無數碎片在空中聚成李蓮英的鬼影。沈硯之握緊手中的桃木尺斷片,看見女學生的臉終於完整,正對著他露出釋然的微笑。
第十四章賬房血
沈硯之在滿地血水中醒來時,天已微亮。《陰司勾魂總簿》攤開在檀木案上,最後一頁寫著:"鏡中厲鬼已除,沈家賬房與林家掌燈人血脈詛咒終結。唯需銘記:民國三十六年冬月十七,洋行金庫藏有李蓮英殘魂所化的金元寶,當以桃木劍劈之。"祠堂供桌下的暗格自動打開,裡麵躺著枚沉甸甸的金元寶,表麵刻著密密麻麻的人臉。沈硯之想起林微月最後的話,抓起案頭的半截桃木尺劈了下去。金元寶裂開的刹那,無數細如發絲的魂靈噴湧而出,在空中聚成"多謝"二字,然後化作漫天螢火消散。青磚地上的血跡漸漸凝固,竟在案頭拚出半枚銅鏡的形狀。沈硯之伸手觸碰,鏡麵映出的不再是鬼影,而是他自己完整的左臉——青鱗胎記消失了。
第十五章殘鏡
三個月後,沈硯之在洋行金庫第三排貨架後,找到半枚與祠堂地磚上相同的銅鏡。拚接完整的刹那,鏡中浮現出林微月的笑臉:"我在燈芯裡藏了魂靈種子,三百年後就能轉世啦。"她的身影漸漸淡去,留下枚螢火蟲大小的魂靈,正蜷縮在銅鏡中央。沈硯之將完整的銅鏡供在祠堂,檀木案上的《陰司勾魂總簿》突然自行翻動,在最後一頁添上:"沈家後代需世代守護此鏡,直至三百年後掌燈人轉世。"他轉身望向窗外,看見走馬燈的燈影裡,女學生與曾祖父的魂靈正相視而笑,漸漸化作書頁間的墨痕。案頭的琉璃燈突然亮起,燈芯裡的螢火蟲魂靈輕輕顫動,在牆上投下林微月的影子。沈硯之提起狼毫,在新的空白簿冊上寫下第一行字:"民國三十六年冬月十七,沈家賬房沈硯之,於洋行金庫見金元寶化厲鬼..."銅鏡突然泛起漣漪,映出三百年後的景象:個紮著雙馬尾的女孩正舉著盞琉璃燈,站在嶄新的沈家祠堂裡,左鎖骨處有塊淡青色的胎記。
第十六章輪回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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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光陰彈指而過。沈硯之的魂魄守著銅鏡,看著沈家世代更迭,每任掌簿人都會在生辰那日來到祠堂,對著銅鏡誦讀《度人經》。直到民國三十六年那個金元寶出土的消息傳遍街巷時,他終於在鏡中看見熟悉的青鱗胎記——轉世的林微月正跟著考古隊走進洋行舊址。"沈先生,這銅鏡背麵的"輪回契"是什麼意思?"女孩舉著琉璃燈複製品,指尖劃過鏡麵陰刻的紋路。沈硯之的魂魄突然凝聚成形,三百年的等待讓他的身影比當年凝實許多。他望著那雙與記憶重疊的杏眼,輕聲念出契約內容:"鏡中魂,燈下人,三生石上刻年輪。若遇青鱗重現日,再續陰陽未了因。"考古隊的洛陽鏟突然觸到硬物,泥土下露出半枚嵌著金元寶殘片的銅鏡。當兩塊銅鏡在女孩手中拚合時,沈硯之感到魂魄被一股力量牽引著穿過鏡麵。他低頭看見自己穿著現代襯衫,左胸口的朱砂痣正與女孩鎖骨的胎記相互呼應。
第十七章現世劫
博物館的深夜,沈硯之在修複室裡擦拭銅鏡。林微月轉世的林曉棠突然抱著檔案袋衝進來:"我查到了!李蓮英當年把七十二張人皮熬成燈油,封存在七枚金元寶裡!現在已經有六枚通過古董拍賣流入市場!"她展開的民國報紙複印件上,刊登著沈家曾祖父與老掌燈人在洋行金庫的合影,兩人身後貨架上整整齊齊碼著七隻木箱。銅鏡突然滲出墨汁,在修複台上聚成行血字:"金元寶現世則百鬼夜行,需以當年賬房筆、掌燈油、繡娘線重繪《鏡中記》。"沈硯之想起祠堂那支狼毫筆,突然聽見窗外傳來戲曲唱腔——正是民國二十三年那個女學生抄過的《貴妃醉酒》。
第十八章戲袍怨
拍賣會預展現場,第六枚金元寶前圍著群麵色發青的競拍者。沈硯之看見金元寶表麵的人臉正在吟唱,而展台玻璃倒影裡,所有參觀者的後頸都浮現出魚鱗紋。林曉棠突然扯住他的袖口:"你看那件拍品!"展櫃深處掛著件繡滿銅鏡圖案的戲袍,領口處彆著半截鋼筆——正是曾祖父胸口插著的那支。當戲袍被燈光照亮時,布料突然滲出鮮血,在地麵彙成戲台形狀。個穿龍袍的太監虛影從金元寶裡鑽出,手中提著盞人皮燈籠:"等你們很久了。"沈硯之摸出隨身攜帶的桃木書簽,這是他用當年那截桃木尺複刻的法器,"李蓮英,你的七十二個繡娘,今天該討還血債了。"
第十九章百鬼燈
第七枚金元寶在老宅地窖被發現時,整座城市已陷入混亂。路燈變成人皮燈籠,地鐵隧道裡遊著青鱗魚群,而所有帶著魚鱗紋的人都在重複說著同句話:"把臉還給我。"沈硯之按照《陰司勾魂總簿》的記載,將狼毫筆蘸著林曉棠指尖血,在戲袍上畫出鎮魂符。"還差最後樣東西。"女學生的魂魄從戲袍領口鑽出,手中托著團金絲線,"當年我被剝皮時,繡針正好紮穿了李蓮英的生辰八字。"當金線穿過戲袍第七個盤扣時,七枚金元寶突然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組成北鬥七星陣,每枚元寶裡都飛出個穿戲服的魂靈——正是那七十二個繡娘中尚未解脫的怨魂。
第二十章終章記
沈硯之站在博物館天台上,看著林曉棠點燃戲袍。火光中浮現出完整的《鏡中記》終章:"民國二十三年中元節,繡娘魂以金線封筆;三十六年冬月十七,賬房血以桃木為憑;公元二零二四年霜降日,掌燈人以輪回為契。三物合一,百鬼歸位,陰陽兩清。"青鱗魚群化作墨汁滲入大地,人皮燈籠裡飛出螢火蟲般的魂靈。李蓮英的殘魂在戲袍灰燼中尖叫,最終被沈硯之與林曉棠交握的掌心發出的金光吞噬。當最後片魚鱗紋從路人後頸消失時,銅鏡突然在月光下碎裂,化作漫天星屑融入兩人交疊的影子裡。"現在,該寫我們自己的故事了。"林曉棠翻開新的賬簿,沈硯之握著她的手寫下第一行字。窗外的鎮魂鈴無風自動,將三百年的恩怨情仇,都搖成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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