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嗡——！”
電驢的破喇叭被陸凡按得變了調，嘶啞的哀鳴在死寂的餓鬼巷裡顯得格外刺耳。他幾乎把油門擰進了車把裡，老舊的車身劇烈顫抖，像個哮喘病人拚儘最後一絲力氣狂奔。車輪碾過濕滑的地麵和散落的穢物，每一次顛簸都差點把魂兒從嗓子眼裡顛出來。
身後，那股冰冷刺骨、如同跗骨之蛆的殺意非但沒有遠離，反而像一張不斷收緊的巨網，死死地纏著他！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瀝青，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葉生疼。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某種巨大、粘膩的東西在身後高速蠕動、擠壓著巷子兩側腐朽的牆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噗嗤…”聲，伴隨著那非男非女、飽含怨毒的低語，如同毒蛇吐信，直接鑽進他的腦海：
“食…物…你…的…辣…毒…很…痛…但…你…更…香…”
香你大爺！陸凡心裡破口大罵，冷汗順著額角小溪般淌下，糊住了眼睛也顧不上擦。他不敢回頭，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刀鋒緊貼著他的後頸。他甚至能感覺到，後背上那件廉價的騎手外套，已經被某種無形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氣息灼燒得滋滋作響！
“幽嬛！幽嬛！想想辦法！那玩意兒追上來了！”陸凡在意識裡瘋狂呐喊，聲音帶著走投無路的絕望，“你那破塔有沒有什麼壓箱底的逃命技能？！快啊！它快舔到我後腦勺了！”
“閉嘴！吵死了！”幽嬛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絲…驚疑不定？“這氣息…不對！它被你的‘地獄辣’重創了本源，怎麼還能這麼快恢複？！這股怨念和饑餓…比剛才更純粹、更瘋狂了！它在燃燒自己！蠢貨！再快點！被它纏上，你這0.1的帝血連給它塞牙縫都不夠！”
燃燒自己？陸凡頭皮發麻。這凶煞為了口吃的，是真豁出去了！他眼角餘光拚命掃視著兩側飛速倒退的、被黑暗吞噬的破爛門臉和堆積如山的垃圾。巷口那點微弱的天光似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過心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往左！蠢貨！彆管巷口了！撞進那堆垃圾後麵去！”幽嬛的聲音如同炸雷般在他腦海響起，帶著一種近乎命令的急迫，甚至隱隱有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什麼？！”陸凡以為自己聽錯了。往左？那根本不是路！左邊是一堵塌了大半的、爬滿滑膩苔蘚的磚牆，牆根下堆積著小山般的腐爛垃圾、破碎的瓦礫和不知名的廢棄物，散發著比餓鬼身上更濃烈、更複雜的惡臭！撞進去？找死嗎？
“不想被後麵那坨爛肉吸乾就照做！”幽嬛厲聲尖叫，前所未有的失態，“那堆垃圾後麵…有東西！在呼應你的帝血！很強…但又很…殘破？快！”
呼應帝血？很強又殘破？
陸凡腦子裡一片混亂，但身後那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和幽嬛從未有過的失態尖叫壓倒了一切！媽的！賭了！他猛地一咬牙，雙手死死攥住車把，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向左一掰！
“嗚——！”
電驢發出一聲瀕死的悲鳴，前輪在濕滑的地麵猛地打滑，整個車身瞬間失去平衡，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斜刺裡朝著那堵塌陷的磚牆和堆積如山的垃圾狠狠撞了過去！
“轟隆！”
一聲悶響伴隨著無數瓦礫、朽木、腐爛的布片、碎裂的瓷器、生鏽的鐵皮罐頭和各種難以名狀的粘稠汙物四散飛濺！陸凡感覺自己像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迎麵撞上，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整個人連同可憐的電驢一起，被巨大的慣性狠狠砸進了垃圾山的深處！
天旋地轉！惡臭瞬間將他淹沒！腐爛的汁液、滑膩的苔蘚、尖銳的碎渣糊了滿頭滿臉，嘴裡全是難以形容的腥苦和土腥味。他感覺自己被埋進了一個巨大的、還在蠕動的腐爛胃袋裡。
“嘔…”他趴在冰冷的、不知是什麼的汙穢上，控製不住地乾嘔起來，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
“嘶——！”
就在他撞進垃圾堆的同一刹那，身後那高速追襲的恐怖存在也衝到了塌牆之外！粘稠、龐大、如同由無數扭曲怨念和腐爛血肉聚合而成的巨大黑影，猛地撞在垃圾堆外緣！無數瓦礫和垃圾被震得簌簌落下！
一張由翻滾黑霧和凝固汙血構成的、模糊不清的巨臉輪廓，在垃圾堆上方凝聚！它比之前門板上的汙垢臉更加龐大、更加猙獰！兩隻燃燒著純粹怨毒與無儘饑餓的血色巨眼，如同兩輪猩紅的血月，穿透了垃圾的縫隙，死死地鎖定了埋在下麵的陸凡！冰冷刺骨的殺意和吸力，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狠狠刺向他的靈魂！
“找…到…你…了…”
砂紙摩擦般的低語帶著殘忍的快意，一隻由純粹怨念和汙穢能量構成的、巨大無比的漆黑鬼爪，無視了物理的阻礙，直接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垃圾，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朝著陸凡的後心狠狠抓來！爪尖所過之處，腐爛的垃圾瞬間化為飛灰，連空氣都發出被腐蝕的“滋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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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陸凡瞳孔縮成了針尖！他甚至能感覺到那鬼爪上散發出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幽嬛的驚呼在腦海裡炸開，但他已經聽不清了。死亡，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在那漆黑鬼爪即將洞穿他身體的瞬間——
嗡！！！
一股遠比那凶煞的怨念更加古老、更加蒼茫、更加霸道絕倫的氣息，如同沉睡萬載的火山，猛地從陸凡身下的垃圾深處轟然爆發！
這股氣息出現的刹那，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隻即將觸碰到陸凡後背的、帶著毀滅性力量的漆黑鬼爪，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堅不可摧的歎息之壁，猛地僵在了半空！爪尖距離陸凡的皮膚，不足三寸！其上翻滾的怨念和汙穢能量，如同被投入滾燙岩漿的冰雪，發出“嗤嗤”的哀鳴，瘋狂地扭曲、蒸發、消散！
“吼——？！”
垃圾堆上方，那由汙血和黑霧凝聚的凶煞巨臉，第一次發出了不再是低語，而是充滿了驚疑、恐懼和難以置信的咆哮！它那兩隻燃燒的血色巨眼劇烈地波動起來，死死地“盯”著陸凡身下——那堆散發著惡臭的垃圾深處！
陸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呆了！他身下的地麵…不，是他趴著的那個冰冷堅硬的物體，正在發燙！一股難以形容的、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如同沉睡的巨龍被驚醒，瘋狂地衝刷著他的四肢百骸！滾燙！霸道！帶著一種君臨天下、俯瞰眾生的無上威嚴！這感覺…比他自己那點微薄的帝血強橫了何止百倍千倍！
“這…這是…”他艱難地扭動脖子，顧不得滿臉的汙穢，拚命向下看去。
垃圾堆的縫隙裡，借著那凶煞巨臉散發的、令人心悸的血光，他終於看清了自己撞進來時壓到的東西——
那不是垃圾！
那是一副半埋在破碎瓦礫、朽木和腐爛汙泥中的…頭盔！
一副鏽跡斑斑、布滿了刀劈斧鑿般深刻傷痕的猙獰戰盔！
它的樣式極其古老，非金非鐵，材質如同某種暗沉的、失去了光澤的星辰碎片。頭盔兩側向上延伸出彎曲的、如同惡鬼犄角般的護耳，上麵纏繞著早已腐朽斷裂的、不知名生物的筋絡。麵甲部分大部分被厚厚的、如同乾涸血漿般的暗紅色鏽跡覆蓋，隻留下兩道狹長的、如同深淵裂痕般的眼孔。
而此刻，在那兩道深不見底的眼孔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無比熾烈的暗金色光芒，如同在無儘死寂中沉睡了億萬年的星火，驟然亮起！
那光芒，正死死地“盯”著陸凡！或者說，正瘋狂地呼應著陸凡體內那點微薄的帝血！
嗡——！！！
暗金光芒亮起的瞬間，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霸道的無形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以那副殘破戰盔為中心，轟然炸開！
“砰！嘩啦——！”
覆蓋在戰盔上的、以及周圍數米內的所有垃圾、瓦礫、汙物，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抹去！瞬間清空！露出了下方一片相對乾淨、卻布滿裂紋的黑色石板地麵！
那隻僵在半空的、由凶煞怨念凝聚的漆黑鬼爪，首當其衝！如同被億萬道無形的利刃同時切割、貫穿！連一聲哀鳴都沒能發出，瞬間崩解、潰散！化作漫天飛濺的、帶著惡臭的黑色磷火！
“嗷——！！！”
垃圾堆上方，那凶煞的巨臉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極致痛苦和深入骨髓恐懼的淒厲慘嚎！構成巨臉的汙血和黑霧劇烈翻騰、潰散！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它那兩隻燃燒的血色巨眼瘋狂閃爍，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抗拒的畏懼！
它龐大的、由怨念和汙穢構成的身軀，如同被投入滾燙岩漿的雪人，開始劇烈地融化、崩塌！翻滾的黑霧如同退潮般向後瘋狂倒卷！那恐怖的殺意和吸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帝…帝…不…可…能…”
砂紙摩擦般的嘶吼充滿了混亂和絕望，那巨大的凶煞黑影再不敢停留分毫，帶著滾滾潰散的黑煙和淒厲的哀嚎，如同喪家之犬，朝著餓鬼巷深處瘋狂逃竄！速度比來時更快了百倍！沿途撞得兩側腐朽的牆壁轟隆作響，留下道道粘稠的黑色汙跡！
壓迫感消失了。
死亡陰影褪去了。
隻剩下垃圾堆裡彌漫的惡臭，和陸凡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
他渾身僵硬地趴在那片被無形力量清空的黑色石板上，身下，那副殘破猙獰的古老戰盔，依舊散發著滾燙的觸感和那令人靈魂戰栗的蒼茫氣息。頭盔眼孔中那兩點暗金光芒，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冰冷地、審視地“注視”著他。
“嘶…”陸凡倒抽一口涼氣，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那目光下沸騰、逆流！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被徹底看穿的恐懼感攫住了他。他想動，想逃離這副詭異頭盔的“注視”，但身體像是被無形的鎖鏈捆住，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幽…幽嬛…”他艱難地在意識裡呼喚，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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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靈幽嬛沉默了。
足足過了好幾秒，一個帶著極度震驚、難以置信，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狂熱的聲音，才顫抖著在他腦海響起，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九…幽…蕩…魔…盔…”
“是它…真的是它！初代鬼帝陛下…征伐諸天、蕩儘群魔時…所戴的…戰盔！”
初代鬼帝？！陸凡腦子裡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砸中。那個隻存在於幽嬛隻言片語中、早已消失在時光長河儘頭的至高存在？他的…祖宗？！這玩意兒…是祖宗的帽子？！
“不可能…它怎麼會在這裡？在這條肮臟的餓鬼巷？埋在垃圾堆下？”幽嬛的聲音充滿了混亂和巨大的衝擊，仿佛信仰崩塌又重塑，“難怪…難怪那凶煞會如此恐懼！這是烙印在一切鬼物真靈最深處、對帝之威儀的絕對敬畏！哪怕…它已殘破至此！”
殘破…陸凡的目光艱難地掃過戰盔。那布滿的傷痕，那厚厚的、如同凝固血痂的鏽跡，那斷裂的犄角護耳…無不訴說著它曾經曆過的慘烈大戰和無儘歲月的侵蝕。頭盔上散發的氣息雖然霸道絕倫，卻也帶著一種英雄遲暮、神兵蒙塵的悲愴與蒼涼。
就在這時，頭盔眼孔中那兩點暗金光芒猛地熾盛了一下！
嗡！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霸道的意念，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印進陸凡的腦海！那不是語言，而是一種純粹的情緒和命令：
近…前…來…
跪…拜…
承…受…檢…驗…
冰冷！威嚴！不容置疑！帶著一種俯瞰螻蟻的漠然和審視！
陸凡感覺自己像是狂風巨浪中的一葉小舟，隨時會被這股恐怖的意誌碾成齏粉！身體在本能的恐懼下劇烈顫抖，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跪下？在這堆垃圾裡？給一副頭盔下跪？
“它在召喚你！陸凡！”幽嬛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和一絲…激動？“這是初代陛下的戰盔！它殘存的意誌在呼喚帝血的傳承者！過去！接受它的檢驗！這是天大的機緣！也是…九死一生的考驗！”
機緣？考驗？陸凡看著那兩點冰冷的暗金光芒，感受著那幾乎要碾碎他靈魂的威壓，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他娘的更像催命符！
那股冰冷的意誌似乎失去了耐心。頭盔眼孔中的暗金光芒驟然變得刺目！一股更加龐大的、如同太古神山般的威壓轟然降臨！
“噗通！”
陸凡再也支撐不住，雙膝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身不由己地重重跪在了冰冷的黑色石板上！膝蓋骨撞擊硬物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
“呃啊…”屈辱和劇痛讓他悶哼出聲。他掙紮著想抬頭，想挺直脊梁，但那股威壓死死地按著他的頭顱，強迫他向著那副殘破的頭盔低下！
“不…！”一股倔強的怒火在陸凡心底猛地躥起！他媽的！被餓鬼追，被凶煞攆，現在還要被一副破頭盔按著頭下跪？就算是祖宗的帽子也不行！老子送外賣的膝蓋，跪天跪地跪父母，憑什麼跪你這鐵疙瘩！
他體內那點微薄的帝血，似乎也被這股不屈的怒火點燃，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猛地沸騰起來！一絲微弱卻異常頑強的金色光芒，艱難地衝破他皮膚的汙穢，在他額頭若隱若現！
嗡！
殘破的九幽蕩魔盔似乎感應到了這絲反抗的帝血氣息，猛地一震！覆蓋其上的厚重鏽跡簌簌掉落！眼孔中的暗金光芒瞬間暴漲，如同兩輪熊熊燃燒的烈日！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狂暴的意誌如同怒海狂濤，帶著滔天的怒火碾壓而來！
逆…者…當…誅！
意誌如刀，狠狠斬向陸凡的靈魂！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碎！
“呃啊啊啊——！”陸凡發出痛苦的嘶吼，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要炸開！眼前陣陣發黑，耳中全是尖銳的嗡鳴！額頭那點微弱的金光瞬間被壓製得幾乎熄滅！
“蠢貨！彆硬抗！”幽嬛焦急的聲音炸響，“初代陛下的意誌，哪怕殘存億萬分之一，也不是你現在能忤逆的！順著它！感受它！讓帝血去回應！否則你會被它的怒火燒成灰燼！”
順著它？感受它？陸凡在無邊的痛苦和靈魂撕裂的恐懼中，殘存的意識瘋狂運轉。他強行壓下那股倔強的怒火，試圖去捕捉那股碾壓而來的恐怖意誌中…除了冰冷和憤怒之外的東西。
蒼涼…無儘的蒼涼！仿佛跨越了億萬載的孤獨！
悲愴…如同英雄末路，神兵折戟！
還有…一絲深藏其中的、對後來者的…審視…與…期待？
就在他捕捉到那一絲微弱期待的瞬間，他體內那點瀕臨熄滅的帝血金光，如同受到了某種感召，猛地一跳！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是被動抵抗，而是主動地、帶著一絲孺慕般的親近，迎向了那碾壓而來的恐怖意誌！
嗡！
如同冰河解凍，如同春雷喚醒大地！
那股狂暴碾壓的意誌，在接觸到這絲微弱卻帶著親近之意的帝血回應時，猛地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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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頭盔眼孔中那兩輪燃燒的暗金烈日，光芒急劇內斂、收縮！不再狂暴，反而變得深邃、內蘊，如同兩顆沉靜的星辰。
那股幾乎將陸凡靈魂撕碎的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特的、冰冷的連接感。
陸凡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牽引著，緩緩沉入了一片浩瀚無垠、卻又死寂冰冷的黑暗虛空。
在這片虛空的中央，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的暗金色光芒，如同亙古長存的星辰，靜靜地懸浮著。光芒中，隱約可見一道頂天立地的模糊虛影，他頭戴猙獰戰盔，身披破碎的、仿佛由無儘星辰和幽冥烈焰交織而成的戰甲，手持一柄斷裂卻依舊散發著斬滅諸天氣息的巨刃。虛影沉默著，背對著陸凡，散發著無儘的孤寂與蒼涼。
僅僅隻是這道模糊背影散發出的餘韻，就讓陸凡的意識體劇烈顫抖，仿佛隨時會崩解！那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絕對碾壓！
就在這時，那點暗金光芒的核心，一道冰冷、古老、仿佛由億萬生靈的意誌碎片凝聚而成的意念，跨越了時空，直接烙印在陸凡的意識最深處：
血…脈…微…末…如…螢…火…
意…誌…尚…存…幾…分…倔…
可…知…帝…路…枯…骨…寒…？
可…願…承…此…九…幽…重…？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砸在陸凡的靈魂上！帶著拷問，帶著審視，更帶著一種將萬鈞重擔壓於螻蟻之身的漠然！
陸凡的意識在無邊的痛苦和恐怖的威壓下艱難地凝聚。他知道，這頭盔殘存的意誌在問他：你這點微弱得可憐的血脈，這點不值一提的倔強意誌，知不知道成為鬼帝的路上鋪滿了比你強萬倍的枯骨？你，願不願意，扛起這副名為“九幽”的沉重擔子？
願意？開什麼玩笑！他隻想送外賣，隻想活著，隻想拿全勤獎！什麼鬼帝，什麼九幽重擔，關他屁事！
不願意？那冰冷意念中蘊含的漠然告訴他，拒絕的代價，就是被這點殘存的意誌徹底抹殺，如同拂去一粒塵埃！
強烈的求生欲和巨大的荒謬感在陸凡的意識裡瘋狂撕扯。他張了張嘴，試圖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在這片意識虛空裡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
就在他意識即將被這拷問壓垮的瞬間——
“轟隆隆隆——！！！”
外界，餓鬼巷的深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有億萬根沉寂了無數歲月的朽骨，在同一瞬間被某種力量粗暴地喚醒、摩擦、碰撞！
整個餓鬼巷，連同陸凡身處的這片垃圾廢墟，都開始劇烈地震顫起來！如同發生了十級大地震！
埋藏在這片古老焦土地底深處，無數雙燃燒著幽綠魂火的眼窩，猛地睜開！
下節預告：
＞焦土崩裂，朽骨如林！沉睡地底的鬼帝舊部被帝盔意誌驚醒，萬千幽綠魂火撕破黑暗！
＞“驗…血…統…”戰盔低吟，暗金光柱貫穿天地，將跪地的陸凡徹底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