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一節
＞門縫湧出的黑霧中，幽綠魂火鎖定了陸凡手中冒煙的符印扶手。
＞幽嬛的尖叫在魂海劈叉：“鬆手！他工牌上刻著‘罰惡司特派·實習判官轉正考官’！”
＞陸凡盯著對方腰間那對足有兒臂粗的勾魂鎖鏈——這突如其來的麵試機會，是通天梯還是斷頭台？
＞——《陰司職場生存法則》第41條：當考官自帶勾魂鎖入場時，請默認這是壓力麵試。
時間凝固了。
審訊室內，慘白的燈光如同垂死掙紮的螢火蟲，在陸凡手中那枚爬滿裂紋、依舊倔強閃爍暗金光芒的符印圓片映襯下，明滅不定。滋滋的電流聲和牆壁內部法陣能量紊亂的呻吟，是這死寂空間裡唯一的背景音。
門外，翻滾的粘稠黑霧如同活物，無聲地湧入，帶著深入骨髓的陰寒和無數鎖鏈拖曳、怨魂低泣的混響。那尊矗立在黑霧中的巨大陰影輪廓，仿佛由最純粹的暗影和法則凝聚而成，壓迫感如同實質的山嶽，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靈魂之上。
幽綠色的魂火，巨大、冰冷、毫無情緒，如同兩顆懸浮在黑暗深淵中的冥界星辰，穿透了門縫的界限，緩緩掃視。
那目光，首先落在門口僵立如雕塑的製服男人——嚴鋒身上。
幽綠魂火微微跳動了一下，陸凡甚至能“感覺”到那目光中傳遞出的、一絲極其細微的…審視與不滿？仿佛在無聲地質問：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嚴鋒的身體微不可察地繃緊，握著警報紅光瘋狂閃爍的漆黑平板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如同接受檢閱的士兵，但那深藏青大蓋帽壓得更低了，下頜線繃得如同刀鋒。在“影判”那無形的威壓下，他這位城隍司的“特勤”，渺小得如同螻蟻。
緊接著，那兩道幽綠魂火，如同探照燈般，移了過來。
鎖定了陸凡。
鎖定了審訊椅上那個渾身狼狽、嘴角帶血、卻死死抓著一枚正在“漏電”符印扶手的…外賣騎手。
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陸凡手中那枚還在閃爍著不穩定暗金光芒、如同垂死掙紮小燈泡般的符印圓片。
“嗡……”
一股無聲的、卻比剛才強烈百倍的意念波動，如同冰冷的潮汐，瞬間席卷了整個審訊室！那不是語言，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充滿了疑惑、探究以及一絲…極其隱晦的驚異的情緒洪流！
這股意念洪流掃過陸凡，他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x光機，從裡到外被看了個通透！體內混亂的帝血、雙瞳深處殘留的時間法則碎片、剛剛吸收的牆角陰德、甚至九獄鎮魂塔那虛弱不穩的空間波動…一切秘密仿佛都在這冰冷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宿…宿主！他…他在掃描你！全方位無死角靈魂掃描！”幽嬛的聲音在陸凡腦子裡尖叫，帶著一種被剝光了遊街示眾的驚恐，“快！快把帝血壓下去！把塔藏好！裝傻！繼續裝傻！”
裝傻？
陸凡感覺自己快被這恐怖的意念洪流碾碎了靈魂，左眼灼痛，右眼沉重，抓著符印扶手的手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他隻能拚命收斂心神，將剛剛被陰德滋養得活躍了一點的帝血死死壓回血脈深處，同時努力維持著臉上那副被“設備漏電”嚇傻了的驚恐表情，身體還配合著抽搐了兩下，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仿佛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
幽綠的魂火在陸凡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那冰冷的探究意念，重點在他體內那絲混亂卻精純的時間法則碎片、以及他手中符印圓片散發的、同樣精純的帝血與陰德混合氣息上來回逡巡。疑惑的情緒如同實質的迷霧，幾乎要從那幽綠魂火中彌漫出來。
一個陽世的外賣騎手？
一個體內蘊含帝血和時間法則碎片、還能引動陰德本源、甚至用未知手段乾擾了陰司內部核心符印的…外賣騎手？
這組合，荒謬得連“影判”那億萬年古井無波的思維核心都出現了一絲卡頓。
終於，那巨大的陰影輪廓，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
它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動作。
但審訊室內，那盞瘋狂閃爍的慘白平板燈，“啪”地一聲，徹底熄滅了！
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隻有陸凡手中那枚符印圓片還在閃爍著微弱而執拗的暗金光芒，像風中殘燭。
緊接著——
滋啦！滋啦！滋啦！
牆壁內部，那如同垂死掙紮的法陣能量紊亂聲驟然加劇！隨即，如同被強行掐斷了電源，所有的異響瞬間消失！
絕對的死寂降臨。
連門外黑霧中傳來的鎖鏈聲和哀嚎聲都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黑暗，死寂，冰冷。
陸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抓著扶手的手心全是冷汗。結束了？對方覺得太麻煩，直接物理斷電阻止鬨劇？還是…
下一秒。
嗡——
一聲極其低沉、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嗡鳴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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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那灰白色的牆壁、天花板、地板…所有構成這個房間的冰冷材質表麵，同時亮起了無數細密的、如同毛細血管般的暗紅色紋路！這些紋路急速流動、彙聚，最終在正對著陸凡的那麵牆壁中央，凝聚成一個足有磨盤大小的、緩緩旋轉的、由三個扭曲鬼首構成的複雜徽記——罰惡司的標記！
徽記散發出幽幽的紅光，將整個審訊室映照得如同血池地獄。
紅光之中，一行行扭曲、古老、散發著森然鬼氣的暗金色文字，如同從牆壁深處滲透出來的血痕，無聲地浮現出來：
【罰惡司特派·實習判官轉正考核程序第柒仟肆佰捌拾玖號預案）】
【檢測到非授權高維能量源性質：帝血時間碎片陰德）強製介入‘丙叁柒’號拘魂審訊室核心符印權限識彆端口）】
【能量源解析：存在高度汙染怨念時空裂痕）…存在高度適配性帝血純度0.3…時間法則親和度異常…陰德吸收率超閾值…）】
【綜合判定：觸發‘非常規人才緊急吸納預案’需特派考官現場核準）】
【預案啟動…】
【特派考官身份確認：影判·魘編號：柒）】
【考核目標鎖定：陸凡陽世籍，疑似非法從業者）】
【考核內容：現場實操·權限符印逆向解析附加項：高汙染能量源抗性測試）】
【考核難度：甲上臨時調整）】
【考核時限：即時】
【考核結果：待定考官擁有最終裁定權及…緊急處置權）】
【注：考核失敗者，視為汙染源係統入侵者，即刻抹除。】
【注：考核過程造成的一切損失，由考核目標承擔。】
【注：本預案最終解釋權歸罰惡司所有。】
……
陸凡：“……”
嚴鋒：“……”
幽嬛：“……宿主，本座覺得…你可能…一不小心…捅穿了陰司的hr係統防火牆…還順手給自己投了份‘實習生’簡曆？”
這他媽是實習生轉正考核？！
考核內容是現場實操逆向解析陰司的核心權限符印？還他媽是甲上難度？！附加項是高汙染能量源抗性測試？！失敗就直接抹除？！
陸凡看著牆壁上那血淋淋的考核條例，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這哪是麵試？這分明是閻王爺親自監考的索命考！考卷是刀山，筆是油鍋，及格線是魂飛魄散！
“宿…宿主！”幽嬛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絲破罐破摔的瘋狂，“看…看那影判的…腰！”
腰？
陸凡在血光映照下，艱難地移動視線。
隻見門外黑霧中，那尊巨大的陰影輪廓腰間，盤繞著的不再是嚴鋒那種“試用裝”級彆的細鎖鏈，而是…兩條足有成年男人小臂粗細、通體由暗沉如墨、非金非石的材質鍛造而成、表麵流淌著粘稠血光和無儘痛苦哀嚎麵孔的——巨型勾魂鎖鏈！
每一條鎖鏈的末端，都連接著一個比人頭還大、造型猙獰、布滿倒刺、燃燒著幽綠色魂火的——巨大勾魂彎鐮！
那鐮刀散發出的氣息，比嚴鋒腰間那截小鉤子恐怖百倍！僅僅是目光掃過，陸凡就感覺自己的魂魄都在顫栗，仿佛隨時會被那鐮刀勾走，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特麼就是考官的“教鞭”？！
“考核…開始。”一個冰冷、沙啞、毫無起伏、仿佛億萬亡魂哀嚎糅合而成的聲音，直接在所有意識中響起。
是“影判·魘”。
聲音響起的刹那，陸凡手中那枚原本還在閃爍著微弱暗金光芒的符印圓片，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血光！
嗡——！！！
一股遠比之前強大百倍、冰冷百倍、帶著純粹陰司法則拘禁與解析之力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順著陸凡緊握扶手的雙手，狠狠衝入他的體內！
“呃啊——！”
陸凡發出一聲淒厲到變形的慘嚎！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中般劇烈抽搐！
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壓製！
這股能量洪流，帶著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意誌，目標明確地分成了三股！
第一股，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帶著森然的解析之力，狠狠刺向他左眼深處那剛剛穩住的時間加速法則碎片！試圖強行拆解、剖析其運行原理！
第二股，如同最沉重的枷鎖，帶著遲滯與凝固的法則，狠狠撞向他右眼深處那時間遲滯的根源！試圖將其凍結、封存！
第三股，也是最龐大、最汙穢的一股！如同翻滾的、粘稠的、混合了無數怨念、詛咒、絕望情緒的漆黑泥沼，帶著純粹的“汙染”意誌，順著他的經脈血管，朝著他體內那稀薄的帝血本源和剛剛吸收的陰德能量，狠狠淹沒而去！試圖將其汙染、同化、湮滅！
逆向解析！抗性測試！
同時開始！毫不留情！
陸凡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三個高速運轉的絞肉機！
左眼如同被無數燒紅的鋼針穿刺、攪動，試圖將他的時間加速之力從靈魂深處剝離出來！劇痛伴隨著思維被強行拉長、分解、暴露在冰冷法則之下的恐怖感，讓他幾欲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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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如同被萬載玄冰凍結、擠壓，試圖將他那時間遲滯的權柄徹底冰封！沉重的壓力伴隨著意識被無限拉長、沉淪於永恒死寂的冰冷絕望，幾乎要將他的靈魂碾碎！
體內，那汙穢的怨念洪流更是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侵蝕、汙染著他的帝血本源！帝血在咆哮、在抵抗，但如同清水被投入墨池，迅速變得黯淡、渾濁！剛剛吸收的、溫暖醇厚的陰德能量，在這汙穢洪流的衝擊下，如同風中殘燭，迅速被汙染、消耗！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絕望、腐朽感，如同毒藤般蔓延開來，瘋狂吞噬著他的生機和意誌！
痛！無法形容的劇痛！
靈魂被撕裂！力量被剝奪！本源被汙染！
陸凡的身體在審訊椅上瘋狂地痙攣、抽搐，如同離水的魚。口中鮮血狂湧，這一次不再是暗金色，而是混合了灰敗汙穢的、如同泥漿般的黑血！他的皮膚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跳動！雙眼更是恐怖，左眼金芒亂閃，瞳孔如同碎裂的琉璃，右眼灰白凝固，眼白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
“不…不能…認輸…”陸凡在無邊的痛苦和絕望中，僅存的意誌發出無聲的咆哮！帝血在燃燒！雙瞳在哀鳴！九獄鎮魂塔在手腕上發出滾燙而虛弱的悸動！
“幽嬛！幫…幫我！”他在靈魂深處嘶吼！
“在…在試！”幽嬛的聲音同樣充滿了痛苦和掙紮，她在瘋狂調動塔內殘存的能量，試圖幫陸凡分擔一絲壓力，但塔身本就虛弱，輪回井那個大窟窿還在緩慢流失能量，杯水車薪！“核心…宿主！核心是那符印！它是能量中樞也是解析端口！乾擾它！用…用你體內駁雜的能量！對衝！擾亂它的解析頻率！就像…就像往精密儀器裡灌沙子！”
乾擾？對衝？灌沙子？
陸凡混亂的意識中閃過一道電光！
駁雜的能量？他體內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駁雜的能量！
被汙染的帝血！被侵蝕的陰德！還有…那正瘋狂湧入、試圖汙染他本源的汙穢怨念洪流！甚至…還有雙瞳深處那被強行解析、撕扯得瀕臨崩潰的時間法則碎片！
都是“沙子”！
“給…我…轉！”陸凡榨乾靈魂最後一絲力量，不再抗拒那三股侵入體內的恐怖能量洪流，反而如同一個瘋狂的賭徒，用儘全部意誌，引導著體內所有駁雜、混亂、衝突的力量——被汙染的帝血、被侵蝕的陰德、湧入的汙穢怨念、以及左眼被撕扯的時間加速碎片、右眼被凍結的時間遲滯碎片——如同引爆了體內所有的炸彈，狠狠地、逆向地灌回手中那枚血光刺目的符印圓片！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了帝血、陰德、汙穢怨念、時間加速碎片、時間遲滯碎片的——五彩斑斕、混亂狂暴到極致的能量亂流，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在符印圓片內部轟然爆發！
滋啦啦——！！！
刺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嘯聲從符印圓片內部炸開！
那枚暗銀色的符印圓片，如同承受了它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表麵的裂紋瞬間蔓延至極限！刺目的血光瘋狂閃爍、明滅，如同垂死的恒星！
嗡！嗡！嗡！
整個審訊室牆壁上那個巨大的罰惡司徽記，光芒劇烈地明滅閃爍！剛剛穩定下來的暗紅色紋路再次如同痙攣般瘋狂扭曲、跳動！牆壁內部傳來更加強烈的能量過載的呻吟和爆裂聲！
噗！
門口，一直僵立不動的嚴鋒，猛地噴出一小口淡金色的血液陰差的血？），身體劇烈一晃！他手中的漆黑平板電腦屏幕瞬間被一片刺目的血紅色亂碼覆蓋，發出尖銳的警報蜂鳴！
“解析…頻率…紊亂…核心符印…過載…崩潰風險…百分之九十七…”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屏幕，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清晰的驚駭！
門外黑霧中，那尊巨大的陰影輪廓——“影判·魘”，幽綠色的魂火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那毫無感情的目光中，清晰地倒映出審訊椅上，那個如同被五彩能量亂流包裹、身體瘋狂抽搐、七竅流血、卻依舊死死抓著那枚即將爆炸的符印圓片的外賣騎手！
混亂！極致的混亂！
陸凡體內，那三股恐怖的解析、凍結、
汙染之力，在這股由內而外的、狂暴混亂的五彩能量亂流衝擊下，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如同精密儀器被灌入滾燙沙礫般的——凝滯和錯亂！
就是這一瞬的凝滯和錯亂！
陸凡那被痛苦和混亂淹沒的意識深處，左眼那碎裂琉璃般的瞳孔深處，一點被逼到絕境的流金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亮起！
加速！洞察！捕捉那凝滯的瞬間！
在左眼那被加速到極限、捕捉到能量洪流因混亂衝擊而出現億萬分之一秒凝滯的刹那——
“右眼！給我——定住它！”陸凡的靈魂在咆哮！
嗡！
右眼那灰敗凝固的瞳孔深處，最後一點枯朽之力被徹底點燃！遲滯！凝固！強行鎖定那混亂能量洪流中，因凝滯而短暫暴露出的、符印逆向解析的核心法則運行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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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極其細微、極其複雜、由無數暗紅符文構成的能量回路，在陸凡右眼那凝固的視界中，如同被冰封的河流，清晰地顯現出來！雖然隻有短短一瞬！
“幽嬛！塔！給我吸！！！”陸凡用儘最後的力量，在靈魂中嘶吼！
嗡——！
他手腕上滾燙的青銅手環——九獄鎮魂塔，仿佛感應到了宿主瀕死的意誌和那稍縱即逝的機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微弱光芒！一股強大的吸力，並非針對實物，而是順著陸凡與符印的連接，如同無形的觸手，狠狠地、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那條被右眼強行凝固鎖定的、逆向解析的核心法則回路之中！
吞噬！解析！複製！
如同最貪婪的饕餮，九獄鎮魂塔用儘殘存的力量，在符印核心法則回路暴露的那億萬分之一秒內，瘋狂地吮吸、拓印著其中蘊含的、屬於陰司法則權限的核心奧秘！
雖然隻是極其微小的一部分，雖然隻是逆向解析回路的一個片段！
但，這是陰司法則！是權限的鑰匙！
滋——！！！
仿佛承受了最後的致命一擊，陸凡手中那枚血光刺目的符印圓片，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哀鳴，猛地爆開一團刺目的強光！
轟！
強光過後，圓片徹底化為齏粉，簌簌落下。
陸凡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癱軟在冰冷的審訊椅上，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七竅流血，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他手中空空如也，隻剩下符印鑲嵌處一個焦黑的凹坑。
左眼金芒徹底熄滅，瞳孔布滿了血絲，黯淡無光。
右眼灰敗凝固，如同蒙塵的玻璃珠。
體內，一片狼藉。帝血黯淡，陰德耗儘，雙瞳之力枯竭。隻有一絲微弱卻精純的、屬於陰司法則權限的冰冷氣息，如同新生的種子，悄然沉澱在九獄鎮魂塔的深處。
審訊室內，牆壁上巨大的罰惡司徽記光芒瞬間黯淡，如同耗儘了能量。牆壁內部的能量紊亂聲徹底平息。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門口，嚴鋒捂著胸口，臉色難看地盯著手中屏幕一片雪花、徹底死機的平板，又看了看審訊椅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陸凡，眼神充滿了荒謬和…一絲忌憚。
門外黑霧中，那尊巨大的陰影輪廓——“影判·魘”，幽綠色的魂火無聲地燃燒著，冰冷的目光在陸凡身上停留了許久許久。
那目光中，沒有了疑惑，沒有了探究，隻剩下一種…冰冷的、如同看待某種未知實驗品的審視。
終於。
“考核…結束。”那冰冷沙啞的聲音再次在所有意識中響起。
【考核目標：陸凡】
【實操解析：逆向乾擾成功手段：未知能量對衝汙染）】
【抗性測試：高汙染能量源承受度…異常評估：甲等）】
【綜合判定：合格非標準流程）】
【處理意見：】
【1.符印損毀賠償折算陰德：九萬八千點）由考核目標承擔掛賬）。】
【2.拘魂審訊室丙叁柒）維修費用折算陰德：三萬點）由考核目標承擔掛賬）。】
【3.目標體內高維能量源帝血時間碎片）存在重大汙染及失控風險，予以標記罰惡司重點觀察序列：柒仟肆佰捌拾玖號）。】
【4.授予臨時權限：‘罰惡司特勤處·編外實習生’試用期：陰司時間叁佰年）。權限範圍：基礎陰司律法查詢、低烈度怨念淨化輔助需特勤監管）。權限憑證：已烙印。】
【5.即刻生效。】
冰冷的意念宣讀完畢。
陸凡感覺自己的左手手背上，靠近腕部青銅手環的位置，皮膚猛地一燙！
一個微小的、由三個扭曲鬼首構成的暗紅色烙印，如同燒紅的烙鐵般，瞬間浮現！烙印散發著微弱卻清晰的陰司法則波動。
同時，一股冰冷的信息流強行湧入他混亂的意識——正是那所謂的“基礎陰司律法查詢”和“低烈度怨念淨化輔助”的權限說明，簡陋得如同三流公司的員工手冊。
實習生？
試用期三百年？
欠債十二萬八千點陰德？
還被打上了“重點觀察”的標記？
陸凡癱在椅子上，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
幽綠的魂火最後掃了一眼陸凡手背上那新鮮出爐的“實習生工牌”，又掃了一眼門口臉色鐵青的嚴鋒。
“監管…職責…移交。”冰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話音落下，門外翻滾的黑霧如同退潮般迅速收縮。那尊巨大的陰影輪廓無聲無息地融入黑暗，消失不見。
灰白色的金屬門，無聲地滑回原位，嚴絲合縫。
審訊室內，隻剩下慘白的燈光不知何時恢複了）、死寂的空氣、癱在椅子上的陸凡、以及門口臉色難看、握著死機平板的嚴鋒。
嚴鋒盯著陸凡手背上那個還在微微發燙的罰惡司實習生烙印，又看了看審訊椅上那個焦黑的凹坑和一片狼藉的牆壁，嘴角抽搐了幾下。